“謝郎總愛這樣調笑我。”雲小衣嬌嗔道。
錢氏壓著怒氣,走到近前。
她竟不知,府裡還有人敢在書房,就如此放肆。
待聽準了,她自案上隨手抓了本孔老夫子的《論語》,卷做了棒子。
她小心上前,猛地掀開帳簾,揚起‘棒子’,喝道:
“哪裡的狗男女,竟敢在此苟合,也不怕玷汙聖賢!”
謝望山一愣,慌亂須臾,才去定睛細瞧。
“母親?”
錢氏放下手裡的書,看著眼前衣不蔽體的二人,一時無措。
“快穿好衣服起來!”
她匆忙背過身去,又將帳簾使勁兒扯了扯,蓋得更加嚴實。
她走到書案後,扶著椅子坐下,仍然心有餘悸。
雲小衣當真是留不得了。
這要是被彆人撞見了,她兒子的前程可就完了!
謝望山穿好深衣,披著外袍便走了過來。
他拱拱手,淡淡做了個禮。
“母親實在來的不是時候,竟是攪了兒子的好事。”他幽怨道。
錢氏氣不打一處來,莫名道:
“你倒是先怪起我來了。你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嗎?她現在是個寡婦!你與一個、一個‘寡婦’如此這般,你若被人瞧見,你的前程,你不要了?!”
謝望山理理衣服,仍舊是心不在焉。
“母親慣會將事情說得更嚴重些。所謂,飽暖思淫欲,哪有男人不吃送上來的肉?”
錢氏一時語塞。
她咬了咬牙,隻將手裡的《論語》拍在桌上,道:
“你讀的都是些什麼聖賢書?怎麼張口閉口都是些歪理?雲小衣呢?你快叫她過來給我跪下!”
謝望山壓下眉頭,擋在錢氏身前,不解道:
“母親,我二人自小兩情相悅,這些您都是知道的,何必又要刁難於她?”
錢氏餘怒未消,也不想與他糾纏。
“你給我讓開,我今天非打死那個不要臉的!”
“大娘子息怒。”
雲小衣如煙般飄過來,身子軟軟地跪了下去。
錢氏望著眼前的人,恨不得扇上數個耳光。
“你倒是逍遙,如今竟是連個‘寡婦’的身份都拘不住你了,怎麼,你還想拉著望山陪你一塊‘死’嗎?”
錢氏彎著腰,字字都似要咬她一口。
雲小衣微微頷首,帶著笑意道:
“大娘子這是說的什麼話,小人能如此還不是仰仗大娘子施恩。大娘子對小人的恩情,小人都是記在心裡的。”
錢氏更加氣惱。
“你若將我待你的好記在心裡,就應該老老實實帶著花容在春華閣,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現在搞這麼一出,若是叫旁人撞見,是要坐牢的!”
錢氏緩口氣,轉身走了一圈,又折返回來,繼續道:
“我不管你什麼心思,你若是想要找漢子,我明兒就能給你尋個如意的。若你執意想要留在府裡,等著望山納了你,我告訴你,絕無可能!”
雲小衣咬著唇。
她可不做侯府的姨娘,要做她也是做當家的主母的。
“大娘子您到底在說什麼呀?”她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已然落了淚。
她吸吸鼻子,繼續道:
“小人可是一心都放在謝郎身上,怎麼到了大娘子的嘴裡,好像隨便找個人就能打發了似的。
大娘子你出身好,命也好,嫁過來便是正妻,小人比不得大娘子。可我對謝郎的這片真心卻是有目共睹的,否則,誰願意拖著個孩子,日日受人白眼,天天叫人欺負?”
說著,哭得愈發梨花帶雨了。
謝望山覺得好似心頭被人紮了一刀,疼得厲害。
他上前將她輕輕攬入懷裡,溫聲道:
“我又怎會不知你為我受儘委屈?如今蘇意病著,想來也活不了幾年了,待她撒手人寰,我便立刻娶你做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