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帶著涼意的目光拂過謝望山,落在錢氏身上。
片刻,她體貼道:
“母親向來忙碌,看來今夜是好不容易得了空,方才過來瞧世子的。”
錢氏忙點頭,道:“意兒說得對,我確實才得了空過來的。”
這不說還好,此話一出,謝老夫人更加不悅。
她閉了閉眼,審視錢氏道:
“你向來偏愛他,莫不是暗地裡幫著他,做了這樣敗壞門風的事?”
錢氏慌了,她可擔不了敗壞門風的罪名。
隻見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母親萬不可這樣說,兒媳真的隻是過來看孩子的!真是巧了,就、就撞見了這麼一出。”
錢氏越說聲音越小,心裡的恐懼也在不斷增加著。
謝老夫人見她如此,略略歎息一聲,便不再追問了。
她略微鬆了鬆身子,看向謝望山道:
“我自己的孫子,我心裡有數。他雖然濫情了些,卻也不會做強人所難的事。一個侯府的世子,身份貴重,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偏巧就想要你這寡的?”
說完,她又冷哼一聲,帶著淩人的倨傲繼續道:
“在我定北侯府,你如此大膽放肆,勾引世子做下這臟汙事不說,還紅口白牙亂說一氣,你真當我侯府無人,由著你顛倒黑白不成?”
雲小衣卻不接招,她跪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柔弱狀,細聲細氣道:
“老夫人這話說的,委實沒有道理。
天底下的事情,若是如老夫人說的一般,陰曹下的冤魂都要住不下了。
小人人微言輕,本就是個寡的,又帶個孩子,伶仃孤苦,困窘之際感激侯府關照,這才為世子送來桂花湯,聊表心意。
可世子,卻對小人做出這樣的事情。方才世子也已承認,老夫人難道鐵了心要包庇下去嗎?”
謝老夫人靜默地凝視她。
好厲害的一張嘴。
若再與她糾纏,怕是全府上下,都要將她當成護短徇私的老太婆了。
想到此處,謝老夫人收回了目光。
她笑了笑,道:
“沒想到表小姐倒是個會知恩圖報的。”
轉而,她肅然看向錢氏,道:
“大娘子,你來得早。你說說,進門後你都瞧見了什麼?”
錢氏揉了揉帕子,這怎麼好意思說出來。
“此事事關重大,你須如實說來。”謝老夫人強調道。
錢氏早就亂了分寸,時下也不知怎麼說才算是真話了。
她猶豫道:
“容兒媳想想。”
*
半晌,及至杯盞中的茶,已然換了新的。
“你還沒想好嗎?”謝老夫人有些不耐煩。
“回母親,兒媳是覺得應該想得仔細些,畢竟事關重大,一不小心,可就將望山的名聲搭進去了。”
“嚴媽媽,你來說。”
嚴媽媽一驚,抬眸望去,屋內數雙眼睛都盯著她。
她整個人身子一軟,跪地道:
“老夫人饒命,都是主子的事,老奴哪裡有眼敢看。”
謝老夫人冷著臉,將杯盞扔回桌上,道:
“你們一個兩個的,若是心中真顧著這個、顧著那個,又怎麼會出今天這樣的事情?如今倒都啞巴了,闖禍時候的膽子都到哪裡去了?”
堂下一片靜默。
“祖母。”蘇意欠了欠身,道,“不若,讓喜兒過來吧。”
謝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應聲道:
“叫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