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驚瀾所住的地方位於晉海市中心的高級商業區,毗鄰頂級商圈,寸土寸金的地方建了一棟獨屬於他的豪華大彆野,後麵帶個一畝地左右的園林,栽植著高聳入雲的紅杉林,中間圍起亭台樓榭,閒散安逸。
時傾透過車窗打量著資本主義留下的痕跡,心裡盤算這麼一塊地皮得多少錢。
於是假哭變得敷衍起來。
“嗚嗚嗚我的錢,還我錢,不給錢就在你家門口打地鋪。”
盛驚瀾還是不說話,旁若無人在家門口輸入指紋解鎖。
時傾立馬抬腳跟著進門。
和他這個人一樣,生硬冰冷的黑白配色,家具邊緣棱角分明,透著絲絲銳利。
“嗚嗚嗚……”時傾環伺著打量起來,“錢錢錢……”
注意力都被豪華裝潢吸引,沒注意前麵的盛驚瀾已經停下了腳步。
時傾一頭撞上他的後背。
盛驚瀾終於回頭了。
但就在刹那間,微風送來一陣熟悉的香氣。
清新和卡曼橘混合著鳶尾凝脂,徐徐而來。
盛驚瀾怔了怔,忽而俯下身子,湊近時傾。
是從他身上傳來的香味沒錯。
“你。”帶著猶疑的單音節。
“我。”時傾回應,“不給我錢,今天就吊死在你家,讓這房子變凶宅,賣不出去也沒人敢租,就算我做了鬼也要每天趴你床底,等你睡著在你耳邊哭。”
盛驚瀾沒有問“原來你沒賣掉香水”,而是問:“香水誰送你的。”
“你是不是在岔開話題啊。”
盛驚瀾輕喟一聲:“手機給我。”
時傾不明所以,交上手機。
重生回兩年前,蘋果手機出到13係列,他卻還用著老舊的小6,並且還是蕭榕淘汰下來的舊手機。
盛驚瀾摩挲著手機,半晌,回過神,打開時傾的微信,加了自己的號。
等手機回到時傾手上時,才發現盛驚瀾的微信號給他轉了兩萬塊。
盛驚瀾的微信名叫“19.17.24.25.14”,頭像是個黑白簡筆的橘子。
這微信名,怎麼跟剛讓人舉報銷號了似的。
“這是你今天拍攝的辛苦費。”
隨即他又道了意味不明的一句:“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無法再回頭。”
時傾想起自己前世卷死在車輪下,零落成泥碾作塵,今天卻也活生生站在這裡。
“誰說無法回頭。”他看著盛驚瀾,笑道。
“這是忠告。”盛驚瀾轉身坐到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本雜誌。
時傾也自覺不再繼續叨擾,錢已到手,就沒必要再對著他這張令人不快的臉。
溜了溜了。
*
翌日。
時傾買了些水煮雞胸肉去看望狗子們,並帶給它們一個天大喜訊:
“我們要離開這裡去到一個全新的地方了,以後不用再怕日曬雨淋,我們有家了。”
小狗們在他身邊圍成一團,瘋狂搖尾巴。
來之前,他去租下了心儀已久的小房子。
地段不好比較偏僻,但也安靜,還帶個小院子。
房東太太人很和善,也喜歡狗,說隻要狗子們不把她房子拆了,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房租支出八千塊,時傾又去商場選了些自己喜歡的軟裝:
氛圍感十足的小台燈,柔軟潔白的新地毯,創意壁掛和一些極有情調的擺件。
他從姑媽家離開時,除了帶走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再什麼也沒拿。
本來也沒幾樣屬於他。
他走得乾脆利落,對這個地方沒有一絲留戀。
七條小狗,一並送去洗澡打針驅蟲□□,寵物店店員從早洗到晚,洗得熱淚盈眶,想轉行。
狗子們不在,時傾自己一個人貼好壁紙,把整間小屋裡裡外外打掃一遍。
房子很小,隻有四十幾平,隔出廚房客廳臥室後更顯擁擠。
但時傾很喜歡,他在偌大的晉海市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落腳地。
去廢棄工廠拆卸小狗房子帶回來時,時傾感慨:
七年了,在這裡撿過狗也撿過人,以後若是還有誰流落至此,隻能聽天由命。
他不會再回來了。
十幾年前有關父母的報道也一並被他整理好帶來了新家。
以後不會再有人用它們墊桌角。
看著這些十幾年前的舊新聞,字裡行間還是一股濃濃的偉光正味兒,就連爸媽拍照的姿勢都像極了下鄉的知青。
其中一張照片是爸媽剛研究生畢業,一起考到了晉海市博物館實習,背景還是十五年前晉海博物館的門頭,透著些許陳舊。
心血來潮的,時傾忽然想去故地重遊。
父母在世時就常說:憶惜過往,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成長曆程;在細枝末節的小事中,見天地見自己見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