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打斷了他的話,柔聲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此前我就講了,是我帶著鬼宿和女宿威脅他,逼迫他才得來的,請你去掉‘無緣無故’四個字。我知道這東西貴重,但確實沒想到會貴到這種地步,不然我一定不要。免得讓你誤會我眼皮淺,施展女性魅力騙男人東西。”
她雖然笑著,秀麗的眉頭卻鎖出了一點痕跡,“這十二張麵皮並沒你想的那麼容易。鬼宿和女宿都能作證,不信你自去問他們好了。”
賀維身邊帶著個新歡,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看得出他非常在意。隻要是人,在喜歡的人跟前,就不可能不在意形象,自尊心也就較平時更強烈些許。所以她先禮後兵,跟他打了招呼,合作的話,都好說。不合作,就彆怪大家不給他麵子。譬如當著美人的麵兒,結結實實揍他一頓,不怕丟人就試試。
枇杷甚至還要宣揚某親王被三個女人脅迫鑽狗洞的故事。賀維為此很生氣,要不是女宿在場,就要跟她打起來了。但不管怎樣,形勢比人強,換成她,也會考慮破財消災。
湯媛麵無表情的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況且,對於一個隨時可能會死的人來說,錢財不過身外之物罷了。”
該說的,她都說了,至於賀綸信不信,隨他的便。
賀綸看她的目光卻愈發深邃難懂,“你確定沒有遺漏的地方?”
湯媛一愣,“應該沒,沒有。”
賀綸笑了,“你再想想。”
不,她不想去想。因為遺漏的部分有點丟人。那時,她威脅完人,多少有點兒心虛,見賀維忽然跟進客棧大堂,追上樓梯,眼看就要靠近,便忍不住先下手為強。抬腳去踹他,不料重心不穩,一頭往下栽去,幸而枇杷手快救了她,但姿勢應該算不上美好。
枇杷就把她的“失誤”賴在賀維頭上,說他驚嚇了郡王妃,非要與他決鬥不可。再加上她傷口裂開,流血的樣子很恐怖,賀維也感覺事情鬨的有點大,翌日總算妥協,拿出十二張。不過態度奇差,還罵她活該,不用他給的藥遲早要留疤。
“這就是遺漏的部分。換成你,會對一個三番五次當著你的麵兒出醜的女人感興趣?”湯媛依然好聲好氣的,如果這樣的沒臉能讓賀綸覺得舒服一些,那也算功德一件。
賀綸給她的回應是一聲嗤笑。
湯媛呆了。
他冷笑的樣子,有一瞬間,竟與前世的賀緘重疊。巧合的是,也是為了賀維。賀緘連譏帶諷的笑道:你以為模仿阿堯穿上茜素紅的紗裙就能吸引男人?賀維多看了你兩眼,是因為他還以為遇到了阿堯。
湯媛笑出了聲。抱歉,她知道這種時候笑顯得不倫不類,卻……卻真是忍不住。緣何前世和今生,她在愛人的眼裡都是耐不住寂寞的紅杏?
她的人生仿佛一出喜劇,充滿了黑色幽默。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賀維怎會對她有感情?
誰會設計心愛的女人被強x,誰能不動聲色的看著心愛的女人被強x,誰舍得舉起匕首刺向朝心愛女人的脖子,誰用心良苦的設計隻為把心愛的女人做成藥引子?
為什麼他們都覺得這樣的人……會與她有感情糾葛?
湯媛真的想不通。更不可思議的是,賀緘居然相信了她說喜歡賀維的話。
卻說賀綸,在忍不住攪亂沸騰的醋海,發出冷笑之時,又猛然驚醒。
“我,我方才的冷笑並非不相信你。我知道你沒錯。”他沮喪的說,“你沒有錯。”
“我本來就沒錯。”她尖銳道。
這突兀的反擊,與方才的平靜大相徑庭。賀綸總算意識到她不是沒有氣性兒,而是還沒到發作的時候。
“對,沒錯,是我的錯。阿媛才不會犯錯。說話呢,你這是要去哪兒?”賀綸連忙擋住門。
兩人在門口推推搡搡。
湯媛推開他,後退了兩步,“為什麼?你碰彆人,親一親,拉拉手,抱一抱,甚至是脫了衣服,都是天經地義。你不碰,反倒成了給我的施舍,我就成了彆人眼中最幸福的女人。”她抬起傷心的眼,像是在問他,又仿佛問自己,“而我,隻是因為沒有力氣反抗,被人欺負了,就要被你冷嘲熱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就是想知道我跟他在一塊兒的那一天一夜有沒有發生關係?我告訴你,有!他親了我,舌尖都頂了進去,可我推不開,也不敢反抗,因為我怕激怒他,因為我想活著。在我眼裡,性命比清白重要。還想聽嗎,要不要我再描述的具體些?”
“阿媛,彆鬨,我知道錯了。”賀綸握住她雙腕,不讓離開,“咱們好好說話,我發誓,再也不冷笑了。”
他扯著她,不讓她走。
湯媛竭力不讓眼淚滑落,便仰起臉,卻被他順勢覆蓋了雙唇,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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