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改變(2 / 2)

潛邸 周乙 7388 字 10個月前

據史書記載,聰慧堅強的劉後,被俘期間並未**,清白如故,且毒殺楚王。

著作史書的文人乃劉後豢養的鷹犬,這麼寫也無可厚非,然真正相信劉後清白如故的政客,又有幾個?

你我心裡都明白的事就不必挑明了。賀綸若是嫌棄,她自有下一步舉措,若忍得下,給她一句承諾,她便再無後顧之憂。

果然,賀綸目中驚濤駭浪,隻怔怔看著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湯媛已經聽見了陳三有的腳步聲,才聽得他喃喃道,“阿媛,你愛過我嗎……”

“我愛你。”湯媛冷靜的回,沒有半分遲疑。

這是她第一次告訴他,她愛他。

賀綸眸中悲喜難辨,倘若雨中長跪的他是狼狽的,那此刻的他,竟是不同以往的脆弱,似有一點淚光從眼底滑過,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他想牽她的手,卻在抬起時,硬生生的握成了拳,音色略有些哽咽,沙啞道,“我給你想要的……”

我也愛你。

翌日,押往薄陵寺途中的懷平郡王為埋伏京中良久的黨羽劫走。

京師三十六道關卡,精挑細選的兵馬司如同虛設,損兵折將二十人,竟未能抓住一個活的亂臣賊子。當日,懷平郡王謀反,舉國通緝的聖旨,皆如離弦之箭發往各府各衙。不過大部分老百姓不識字,看不懂大街小巷張貼的通緝告示,隻隱約知道有藩王造反了。

另一方的乾清宮偏殿,卻猶如世外桃源,安寧祥和,絲竹低低的慢吟,紗幔如雲似霧,彌漫了一室甜而不膩的鵝梨香。正襟危坐的男子,執筆凝神,細細的描摹掌心柔荑晶瑩的指甲。

賀緘沾了沾今晨才摘的鮮花汁子,熟練的勻開。媛媛素來不喜濃豔的色調,似這般淺淺的塗染一層即可。淡淡的茜紅,襯得白皙的玉手格外的嬌嫩可憐。

他耐心的塗完最後一片,方抬眸笑了笑,低低的問,“如何?想來我的手藝,並不遜色愛妃的梳妝宮女。”

湯媛收回手,垂眸端詳片刻,“皇上技藝精湛,乃尋常宮女望塵莫及。”

“貧嘴。”賀緘前傾,捏了捏她臉頰,這才起身,舒展雙臂。

侍立在旁的宮女立即上前,無聲無息的伺候新帝淨手,洗去掌心沾染的鮮花汁子和胭脂。

此刻,幾位大人已在上書房恭候新帝大駕。賀緘並無太多時間久留。但他離開的步伐終是遲疑了下,回望那個倚在榻上的慵懶女人,傾身仔細撥開她鬢邊的碎發,道,“困了就睡一會吧。昨夜電閃雷鳴,宮女說你做了一夜的噩夢……”

昨夜她的丈夫差點血濺千裡,她自是噩夢連連。

湯媛並無話與賀緘多說,淡淡一笑。

“今晚,我可以陪你……”賀緘意味深長道。

湯媛眼皮都未抬一下。

所以,還是不願意了。賀緘暗暗的冷笑,柔聲道,“那你就自己歇著吧。”

湯媛懶懶的福了福身,依舊沒下榻,道,“恭送皇上。臣妾行走不便,便不遠送了,還請皇上恕罪。”

“朕,自然不會怪罪愛妃。”賀緘勾了勾唇角,轉身負手而去。

燦爛的金絲榻上,湯媛微微翻個身,閉目沉睡。翻動間露出了藏在錦被下纖細的腳踝。那雙細嫩的腳踝裹了一層最柔軟的絲緞,絲緞外麵,是一對冰冷的寒鐵鎖鏈。在微微刺目的日光下,閃了閃。

深宮中,一群內侍微微彎著腰,疾步跟隨闊步前行的新帝。

落後賀緘兩步的陳三有,沉思良久,才小心翼翼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懷平郡王真真是自私狠毒,已然拋下……宮裡那位逃命去了。那位也是個有心胸的,想來已是心如死灰。”

所以,再鎖著湯媛也沒甚意義,不如撤了鐵鏈吧。

這倒不算陳三有心疼湯媛。而是為了賀緘。家養的寵物畢竟不同於雜耍班子裡的,馴養方式哪能一樣。如此鎖著,恐怕要適得其反,最後不開心的還是賀緘自己。

“我當然知道鎖著她沒有意義。”賀緘漠然道。

似她這般開鎖高手,哪裡需要彆人幫忙。他冷冷道,“朕,隻是希望她明白,一旦有二心,那雙不安分的腳,就該小心了。”

她憐惜雙腳,所以一直安分的戴著形同虛設的鎖鏈。

五月下旬的雨,沒完沒了的飄落。

京郊的一處極為普通的田莊,日暮而息。深夜時分,田莊深處的密室裡卻還燃著燭火。

賀綸獨坐燈下,低頭看著手裡的書。一身再簡單不過的布衣,卻被他穿的一塵不染。

此番曆劫歸來,主子變得沉默寡言。馮鑫一時也說不出是好還是不好。唯一有跡可循的是……主子的心情,一定很不平靜。

從小到大,當他感到無法平靜,才會這樣的盯著書冊,一言不發。

窒息般的寧靜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馮鑫才聽得賀綸低低的道了句,“宮裡待得久了,沒有人相信感情的。”

要如何相信?畢竟連他自己都沒想過,他是如此的……愛她。

阿媛可能不知道,劉後並不似文人墨客頌揚的那般賢德溫厚,堅強果決。其性狡詐自私,狠毒暴戾,擅長愚弄男子。與漢太宗裡應外合,扳倒楚王。一介布衣漢太宗,初得天下,誰也信不過,除了立為自己生育了子女的劉氏為後,彆無選擇。劉氏卻不謹醒自持,竟與內侍偷情,被美妾蘇氏發覺,趁機揭發,試圖借此推翻太子,改立自己的兒子。孰料劉後盤踞後宮多年,早有無數黨羽。毫無政治手段的蘇氏被劉後連根拔起,剁成肉泥,喂食病中的漢太宗。漢太宗當即氣的吐血而亡。劉後便扶植懦弱的太子登基,開始了長達三十年的攝政專權,並豢養男寵,真真是史上第一妖後。

這段真實的曆史,被記載於皇家的藏書閣,豈是凡間俗子所能知曉。

倘若講給阿媛聽,她還敢以劉後自擬嗎?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是男主的,放心吧,男二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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