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湯媛傷口已結了層薄薄的痂,有點癢,忍不住想撓就被太嬪一巴掌拍開。
徐太嬪沒好氣道,“你還想不想嫁人了?”
像湯媛這麼大的姑娘一聽嫁人哪個不是臉紅的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偏她就笑的嬌嬌憨憨。
湯媛道,“想,但也不想。”
徐太嬪哦了聲,“說來聽聽。”
“想是因奴婢喜歡小孩,想要很多可愛的小包子;不想則是因……嫁了人奴婢就不能像現在這般服侍娘娘了。”
徐太嬪橫了她一眼,“那也得嫁人。先前本宮多少存了些私心,打算把你留到二十歲。反正有本宮與三殿下在,怎麼也能給你找戶本分殷實的人家。現在怕是留不住了。”
她已經被卷入是非,成為兩宮爭鬥的犧牲品。再一個,以皇後的心性,越是達不到目的則越生疑。
按照以往慣例,最遲下個月底,也就是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景仁宮關於掌寢的懿旨就要下達各位當選宮女手中,統一安排至雎淇館受訓數月。
一旦湯媛的名字被寫進懿旨,那時恐怕太後也無可奈何。
徐太嬪掙紮了兩個晚上,終於下定決心,提前安排湯媛離宮。
她自忖在太後跟前還能說得上話,求個恩典放湯媛出去也不是不行。難的是出去之後該如何打算。湯媛無父無母,隻有個不成器的舅舅,當年為了五兩銀子就把她賣進浣衣局,現在長得這麼漂亮可就不止五兩,這一出去還不知怎麼被那渾球禍害呢。
可是不投奔舅舅,湯媛也沒處可去。總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麵,不說危險,於名聲也是無益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為湯媛找一門好親事。
察覺了太嬪的用意,湯媛眼眶登時起了一層水霧,“娘娘,您不要我了麼?”
“傻孩子,難道你還想在宮裡當個老宮女不成?”
“媛媛願意。”
“胡說八道。你根本不知被時光帶走青春的過程有多麼恐怖。”徐太嬪的眼底一片悵然,轉而又變得精神起來,安撫湯媛,“慌什麼,本宮再心急也不可能將你胡亂配人。此事還需同賀緘商議,有本宮在,他絕不會虧待了你。”
挑遠了不放心,倒不如就近。原來徐太嬪打算在羽林衛尋一個踏實的少年郎。
然而踏實又肯上進的少年郎不會自己送上門,那麼隻好請熟悉他們的人出麵,這樣的人非皇子莫屬。
如此,將來她也能時時知曉湯媛的消息,再有賀緘從旁幫襯著,怎麼也能幫這丫頭的夫婿謀一個正六品的官兒。
湯媛揉著眼睛哭了。
徐太嬪卻在笑,“這還沒嫁人呢你就開始哭嫁。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你想嫁個什麼樣的,黑的白的,胖的瘦的,本宮也好幫你參謀參謀。”
這確實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找一個羽林衛的軍士,還有皇子和太嬪時不時照顧著,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湯媛緩緩抹淚,不禁想起昨夜那個夢,一顆還在猶疑不定的心驀然顫了顫,遂抬眸含淚歡笑道,“娘娘,那可是委屈了羽林衛。此前奴婢能想到的離娘娘最近的法子便是找一個司苑局內侍的親戚,羽林衛竟是想也不敢想的。”
她哭的不能自已。
徐太嬪摸了摸她濃密的青絲,“又胡說。有本宮在,他們得排著隊任你挑,誰敢看不上你?”
這話說的,莫非是要強搶民男?湯媛破涕為笑。
她這一笑,總算讓徐太嬪鬆了口氣。
說到底徐太嬪還是怕湯媛喜歡賀緘。
成全她吧,不過是一時舒坦了,日後有的是她哭的時候;反之,她若為此鬱鬱寡歡,自己這心裡也不會好受。
原來那日回去之後,香柳便將賀緘在壽萱堂附近等候湯媛的事說與她聽。
徐太嬪追問細節,香柳又一一回稟,既未隱瞞分毫也沒添油加醋。
沒想到老三竟對媛媛生了親近之心,何時開始的?
徐太嬪左思右想,未能理出頭緒,此刻她委實慶幸湯媛是個令人省心的好孩子,麵對皇子的主動示好還能克製貪妄。
總有一天,這丫頭會明白宮外的生活有多麼好。
那是徐太嬪渴望了一輩子也沒求來的。
現在,她把這樣的機會雙手捧給湯媛,連帶著妞妞的那一份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