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倒黴透頂的湯媛,她不過是想討回三十兩銀子,卻無端被賀綸遷怒,罰去南三所的禦膳房舂米。原想著乾點活挨兩句奚落怎麼也能混過去,誰知道他變態啊,盯上了她的胳膊,一想起他緩緩遊移在自己胳膊內側的拇指,湯媛就起了一身小粟米。
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又想起他莫名其妙的一吻,喘的氣都吹耳朵上了。湯媛就恨不能把耳朵削了!
不過,若他以為這樣欺負她,她就會沒臉再也抬不起頭,那他可就錯了。湯媛什麼苦都吃過,這點事情對她而言就跟被狗咬了一口一樣,睡一覺便忘。
是以,湯媛並未向徐太嬪訴苦,那在她看來怪丟人的,不過關於禦馬監的陰私事,她卻是毫不含糊的稟明。
有人用厥驚草喂食禦馬坑賀綸,沒給他摔死真真算他命大。
儘管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湯媛還是覺得幕後黑手委實心狠手辣,害賀綸不打緊,這麼一弄不知又得賠進多少無辜宮人的性命。
講及此處,湯媛看向凝神細聽的徐太嬪,後怕道,“但凡與厥驚草有一丁點牽扯的人當場便被慎刑司拿下。還好奴婢謹守宮規,不曾仗著身份便利靠近中心馬廄,不然現在怕是也要有一番苦楚了。”
一旦她跑進馬廄,與賀綸撞個正著,就憑這點,他以景仁宮的名義命人將她拿去慎刑司品嘗三十六道大刑,誰也攔不住。
徐太嬪聽得也是一陣陣驚嚇,背心發冷,連忙喚湯媛坐在跟前的小杌子上,摸了摸她頭發。
“傻孩子,今兒個算你命大,虧得賀綸有心放你。不然單憑你靠近上駟院也有的是借口將你拿去慎刑司!”
“他會這麼好心?”湯媛疑心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徐太嬪低聲道,“他有心放你不假,但不一定是好心。”
賀綸最大的威脅便是賀纓,將湯媛安排給賀纓真真是百利無一害,一旦湯媛是徐太嬪精心培養的棋子,這無疑是瞬間給賀纓拉了一串仇恨,來自徐太嬪與賀緘的。
湯媛恍然大悟,原來不是賀綸沒工夫弄死她,而是不想親手弄啊!不然就憑她此前在禦膳房死死抵著他的大手,如何也不給他把玩自己的胳膊,就夠挨十幾下窩心腳的。
想起劉曉德被踹的麵如金紙的恐怖模樣,湯媛估摸自己最多撐一腳。
“媛媛,你怎麼了?”察覺湯媛臉色有異,徐太嬪狐疑的問道。
“嗯,奴婢沒事,沒事。”湯媛笑了笑,柔聲問,“那接下來景仁宮是不是要將奴婢安排給賀纓?”
如此,那些人才能高枕無憂。反正像她這樣的小卒子就是用來犧牲和利用的。
怪不得那日賀維被她拒絕非但未惱怒反倒滿目憐憫。
賀綸也是一副“將來有的你後悔”的表情。
原來他們早就知悉不選擇賀維的她下場隻會更慘。
賀纓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伺候他的宮女哪一個有好下場的?即便現在還好好的,然經年累月的服用避子湯,將來又能好到哪裡去?
湯媛不想喝避子湯,她想要好多小豆丁。
然而徐太嬪的下句話恰似一記悶棍,狠狠的擊中她後腦。徐太嬪說,“媛媛,昨日我與賀緘商議一番,隻能先委屈你做他的掌寢,如此,也斷了某些人的念頭。”
娘娘?
湯媛僵了僵,困惑的望著徐太嬪,儘管聽懂了每一個字,卻有點聽不懂連在一起的意思。
她顫聲道,“娘娘,您彆嚇唬奴婢啊,奴婢不想……在床.上伺候人。”
“還哭了。”徐太嬪哭笑不得,連忙將她摟在懷裡,愛憐道,“莫哭莫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且聽本宮說完再決定好不好,如何?”
湯媛這才止淚,抱著徐太嬪的胳膊小聲道,“娘娘,您請說。”
原來賀緘這麼做隻是為了幫她斬斷所有後患,並非真要她侍寢。
徐太嬪笑道,“等老三將來出宮開府,本宮便要他還你自由,再給你找個羽林衛少年郎如何?本宮也仔細想過了,在這種鬼地方,真正能護住女人的也就隻有男人了。老三既是仗義相助,本宮對你的將來也才安心。”
“嗯,媛媛都聽娘娘的。”湯媛垂下眼,嘴角含笑,一大顆淚珠悄然滾落滲進棉質衣袖的褶皺。
徐太嬪被她又哭又笑的模樣逗樂,看了她一會兒,才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聲音卻壓得很低,“不過本宮還是要交代你幾句話。媛媛,你可要記仔細。”
湯媛溫順的點點頭。
“男人其實是一種很危險很狡猾的東西,而女孩子最最要緊的便是清白的身子。你是女孩兒,在對待男子之時,哪怕那人是與你交好的賀緘,也應當留三個心眼兒。”徐太嬪說的很含蓄。
她作為湯媛身邊最親近的女性長輩,自是有教她某些知識的責任,免得被尚儀局的人洗腦,她們隻會教宮女如何取悅皇子,壓根就不考慮女孩的身體。
而徐太嬪傳授湯媛的卻是如何愛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