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多嘴(1 / 2)

潛邸 周乙 8083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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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媛人是趴在一張矮榻上的,上身隻穿了件粉色的兜兒,細細的紫色絲帶在纖長白皙的香頸上打了個漂亮的結,腰間的結就更不用說了,那樣粉嫩的紫與她象牙白的小腰兒簡直能要人命。

她被巨大的踹門聲驚的渾身一震,也下意識的想要拿什麼蓋在身上,茫然四顧間隻找到了一隻帕子,至於幾步開外高掛屏風上的衣衫,她實在沒勇氣下去拿。

三秒後,大家此起彼伏尖叫出聲,湯媛扭著身子怔怔瞪著賀綸,賀綸也在瞪著她。

她嚶了聲,將帕子蓋在臉上暈倒。

帕子再小也是布,至少還能擋住臉。

按說這邊動靜這麼大,少不得要引起當值的內侍注意,奇怪的卻是偌大的一方院子竟比沒出事之前更安靜了。

開玩笑,這可是皇宮,又不是三姑六婆住的街坊,動靜越大你就越得裝聾,然後找點事放在手頭上做,那種伸著脖子非要一探究竟的基本活不了太久。更何況傳來動靜的那邊還有兩位皇子,大家躲都來不及,誰上趕著送死?

賀綸略有些狼狽的從屋中走出,眼暈,心嘭嘭嘭亂跳,更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火氣在丹田流轉。

他畢竟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看見這個肯定會有感覺,沒有才不正常。

所以努力的想一下湯媛的臉,或者她吃東西的樣子,感覺定然就會消失,賀綸閉著眼開始想象,不行,太丟臉了,今晚他得找個女人,正胡思亂想之際,聽得身後傳來賀緘的聲音,他方才勉強拉回心神。

賀緘這個人能忍,但某些方麵又比賀維尖銳,是以隻要他不礙事,賀綸與賀纓一般不怎麼刁難他,當然,如果想刁難,他也無可奈何。

如今他唯一的依仗不過是徐太嬪以及先祖的餘威。

賀綸壓根就不怕他,但麵子功夫還是要做的。他偏頭看向賀緘,慢條斯理道,“對不住了三哥,您沒嚇著吧?”

賀緘唇角抿的很緊,顯然在掩飾情緒。不過這位三哥當真是俊美,難怪湯媛一見到他就發花癡。

賀緘亦同樣在打量賀綸,那些因為痛苦而有意無意忽略的前世碎影悄然自腦海盤旋而過。

即便很多事變得與前世不一樣,但賀綸與媛媛的發展方向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前世賀綸倒沒有撞見媛媛衣衫不整,而是媛媛撞見他,兩人鬨的不可開交,後來,賀綸戲弄她,把她拐出宮,差點在京兆尹門前打起來,最後又連抱帶拖硬是將她塞進馬車才不了了之,但不知怎地又和好了,還在長樂街盤下一家鋪子,從那以後兩人就時不時湊一塊玩兒,不過隔三差五還是要鬨一回。他明知媛媛對賀綸沒有那種意思,可就是不舒服,便越發的對馨寧好。往事不提也罷,現在他就覺得自己的底線一再的被賀綸踐踏。

他問,“五弟,她雖不算你嫂嫂,但卻是我的女人,你這樣可考慮過她的感受?莫說我不是那種荒唐之人,即便是,我要自己的女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值得你過來點化教條?就算是拿去母後跟前,也說不過去吧?”

難得賀綸也有理虧的時候。

管閒事管到兄長房裡,放在任何地方確實都說不過去。

可他就是惡心啊,乍一聽得那種話,腦中立時閃現各種畫麵,人也就不聽使喚了。

然而湯媛並不屬於賀緘!賀綸笑了笑,微抬下頜,字正腔圓道,“在兄長麵前失態是我不該,可要說到女人……”眼底溢滿狡黠之色,“我怎麼聽徐太嬪在皇祖母跟前不是這麼說的。”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那日賀綸陪賀純在太後暖閣的裡間練字,恰逢徐太嬪過來摸牌,當時徐太嬪一點也沒有避開旁人耳目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對太後談及湯媛。

原來賀緘對湯媛特彆僅僅是念在徐太嬪的麵上,徐太嬪亦是一個勁誇賀緘心慈,讓媛媛升了正六品掌寢,從此就能多攢些體己,將來以正六品的身份怎麼也能找個羽林衛的少年郎。

掌寢,雖然有為皇子提供服務的義務,但也有和皇子主仆情深,最終由皇子做主指婚羽林衛的例子。說白了就像大戶人家的一等丫鬟,主子喜歡,自己留著,反之,到了年齡,總要婚配。

徐太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湯媛是她的人,她要留著這丫頭正正經經嫁出去,並非是要攀龍附鳳。還打趣皇後身邊的女官高玲玉,說是有合適的人選不妨給她介紹個,一旦成了少不得她這個媒人大紅包。

也正是這席話令準備來找茬的皇後打消了念頭。

倘若真如徐太嬪所言,趕著這兩年就要將湯媛嫁出去,那她作為一個忙碌的貴人,何必再盯著個宮婢,當真不夠費事的,這一節暫且就這麼揭過去了,卻深深的入了賀綸的耳。

卻說賀緘乍聞這番說辭,腦中不啻於爆開了一串鞭炮,嗡嗡嗡作響。

他是真沒想到徐太嬪防備他已然防備至這種程度!

賀緘在徐太嬪眼裡終究還算個小孩子,小孩在打什麼花花算盤,大人豈會不知?可明知如此,她也隻能答應賀緘的提議,免得那些個人總是用媛媛做筏子,而且一旦成了賀緘的掌寢,還有個好處,湯媛的去留皆由賀緘說了算。

既然他能做主,那麼她要他把媛媛嫁出去,就不信他還敢強攔!

賀綸哈哈大笑,“人徐太嬪把養了多年的丫頭托付於你,是盼著你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怎地到了你這裡是要自己先上過再……”他心中很是不舒服,少不得說一句違心話刺激刺激賀緘,“那還不如來求我呢,我跟林潛也算有幾分交情,改日請他幫你打聽一下哪裡有適齡的——羽!林!衛!”

林潛乃羽林衛大統領,湯媛哪有那麼大的臉請得動他,賀綸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看看賀緘的反應。

然而賀緘看上去沒甚反應,反倒是自己心情極為煩躁。他哼了聲,甩袖若無其事的離去。

湯媛若是得知賀綸又要給她做媒,絕對能將章蓉蓉再重新按進水裡,不過現在她不知,還發著高燒,加諸又羞又氣,什麼力氣都沒有。

那日賀緘一直在矮榻邊的方凳上陪她,其主要目的可能是監視她喝藥。

講真,湯媛打小身體就倍兒棒,即使有個頭疼腦熱也很快就挺過去,根本就用不著吃藥,最嚴重的一次感冒靠喝白開水挨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活蹦亂跳。所以發燒這點小事對她而言也不過是睡一覺的功夫。

當然,也不能小看發燒,她儘量多喝水,還在額頭搭了塊冷帕子。

可不管如何,在賀緘的虎視眈眈下,她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好苦!

費了好大的勁,她才抻著脖子將最後一口咽了下去,隻求賀緘快些離開,以便她好好吐一吐!

賀緘笑了笑,“張嘴!”

在她粉嘟嘟的小嘴巴裡塞了一塊陳皮。

不是宮裡那種精致的陳皮糖,隻是又糙又耐嚼吧的鹹陳皮,甫一入口,那些被苦味麻痹的味蕾仿佛瞬間恢複活力,湯媛睜大眼,“殿下,您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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