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繁華(2 / 2)

潛邸 周乙 8729 字 8個月前

賀綸不怒反笑,好一會兒才斂去笑意,肅然望著她,低聲道,“可你忘了我的身份,像我這樣的人,即使裝的跟賀緘一樣,很多人還是希望我死,那我乾嘛還要委屈自己呢?所謂的謙遜和卑微,不過是你們這些沒本事的用來掩飾自己無能的借口!我這一生都不會落魄,即使落魄,我的鮮血和骨頭依然高貴,是你此生所不能及。”

他憤然推開這個深深傷害自己的壞女人,披衣而起,一腳踹開房門,驚得飛禽走獸四散奔逃。

是夜,賀綸下榻章閣老府,召萱兒侍寢。

翌日萱兒滿麵緋紅,目光呆滯,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羞的抬不起頭。

此後一連兩夜都是被翻紅浪好不自在,當然皇子被子翻不翻紅浪大家並未親眼目睹,但隻要想一想應該都還滿刺激的。

宮女一旦侍寢,身份立刻不一樣,即便是麵對高一級的人,那也是尊貴的,何況同級的湯媛,已是沒有資格再與她同吃同住,便挪去了另外一間廂房。

章蓉蓉對此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還賞了萱兒兩朵宮紗堆花,也是二喬牡丹,跟曾經賞過湯媛的那朵一模一樣,見到湯媛也不如從前熱絡,反而與萱兒有說有笑起來。隻在沒人知道的時候跑去賀綸房間又哭又鬨,質問他忽然換人侍寢為何不告訴自己,就算她不會介意,可是這麼突然,心裡也不好受。

賀綸神情陰鬱,隻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再胡鬨,卻大著膽子坐進他懷裡,嘟著小嘴低聲道,“那你現在開了葷,總可以親親我了吧,你教我親親嘛!”

片刻之後,章蓉蓉被馮鑫客客氣氣的轟了出去。

賀綸!你混蛋!她氣的麵色紅一陣白一陣。

而賀綸已然開始思考如何說服母後,章蓉蓉並非一個妻子的好人選。她能為他碾壓後宮製住所有不安分的妃嬪,那麼也就能因為盛寵而步當年寧妃的後塵。

此乃後宮大忌。

父皇與徐氏無親無故,自然狠得下心製裁,可他不行,章閣老是他的親外祖父。

而那邊一向深居簡出的賀緘借著這次端午與沈二小姐見了一麵。

二人心中各有所愛,坐在一起壓根就沒有普通男女即將訂婚的羞澀喜悅,反倒像是麵對一道注定要過的坎,說不上傷心,但也沒什麼值得開心的。

這日夜深,沈二小姐沈珠全身隱在黑色的披風帽兜中,在一名同樣深色衣裙裝扮的婢女陪同下邁入賀緘房中,陳三有什麼也沒問,撩起簾子引她入內。

賀緘眉毛抬也未抬,看向她,淡聲說道,“來了。這是錦繡,輕功了得,以後就放在你身邊聽候差遣吧。”

一名麵容瘦削的二十來歲女子從陰影中走出,對沈珠微微頷首。

為了方便沈珠行事,這名武藝高超的女死士將貼身保護她,當然也是一種監視。

前世他的皇位繼承的略有爭議,但因徐子厚控製了山西最重要的兵權,可以說整個山西離不開徐子厚,而能帶兵打仗的名將早就因為太平盛世消磨的所剩無幾,宣府大同又關係國家命脈更不能輕易調兵。內閣才不甘不願推他上位。至於賀綸,章皇後被廢服毒自儘,賀純年幼夭折,誰還敢去提一個風雨飄搖的嫡子,章閣老的時代已經過去。

隻有小小的和熙,批發赤足登鹿台詛咒他不得好死,他讓羽林衛放下箭,最後一遍跟她解釋,賀純之死與他無關。

那母後呢?和熙哭著問他。

章皇後?他漠然的望著和熙,朕,隻是賞了一碗當年她賜給母妃的烈酒罷了。

和熙聞言痛哭失聲,縱身躍下鹿台。

成王敗寇,一個落敗的公主死也就死了,但她倨傲的仰著下巴質問他的那句,篡位賊子,你有父皇的遺詔嗎?還是深深的刺激了他。

遺詔?

他原本是有的。

父皇已經寫好了,卻被章皇後親手燒毀,橫劍於頸,要與父皇恩斷義絕,倘他再敢動一下筆,她便自刎太和殿。

所以,此生賀緘覺得與其受那份冤枉氣,甚至忍辱委曲求全的指望父皇多看他一眼,那還不如自己寫一份。然而聖旨和印章除了皇上或者拿刀逼著皇上,常人還真無法獲取,步驟繁瑣異常,就是皇上本人發布一道聖旨也需要一日的功夫。否則曆史上也不會出現那麼多頂著篡位光環的君王。

然而,想要自己寫一份首先就得有一張空白的且蓋了大印的五爪龍明黃聖旨,這在常人聽來匪夷所思,倘若真有這樣的東西,彆有用心之人豈不早就攪的天下大亂。

但是前世,沈珠確確實實把這匪夷所思的東西呈給了他。她一個小女子懷揣此物發揮不了任何作用,與其投奔險惡之人還不如投奔當今聖上。

他還記得當時沈珠唯一的要求就是請他殺了她的親人。

如今他與她提前合作,就讓彼此的命運早一些改變吧。

話說沈珠早年被繼母遺失山中,曾見一位瘦如枯竹的老人將黑漆匣子埋在密林,也就是寶光寺後山,可她又冷又餓體力不支暈了過去,得救後因為好奇重又去了那地方挖出黑漆匣子。裡麵鋪著厚厚的麻布,最底層卻是一塊明黃色的絲綢,上繡五爪龍,當時她嚇個半死,唯恐攤上什麼大事,便又重新埋了回去,踉踉蹌蹌逃走,被這一嚇再加上隻顧著逃,她竟忘了留個標記。而寶光寺後山比玉泉山還要大,林中的樹木又都長得差不多,時隔多年後想再重新找到那個地方且還要避開所有人耳目委實不容易,恐怕非個一年半載解決不了。

莫說一年半載,就是兩年三年賀緘也等得起。

翌日,天氣晴好,湯媛生平第一回走在京師最熱鬨的長樂街。

街道乾淨而寬廣,路麵鋪了方方正正的青石板,甚至還有類似現代下水道的排汙水溝,即便暴雨連綿也不會出現積水現象。

大路兩邊林立不少商鋪,此時的繁華可見一斑,不時還能遇到肥頭大耳的商賈牽根麻繩,但麻繩那頭綁的既不是狗也不是馬,而是人,黑皮膚的昆侖奴,從海洋那邊販賣而來的。

想來販賣人口這種罪惡的勾當自古就已經開始,然而殘忍的是在大康這個還不犯法!

她好奇的圍著瓷器攤子打轉,又看看堆了幾十種貨品的雜貨攤,當然最好奇的還是點心攤子或者點心鋪,但凡遇見一定會買一點品嘗,沒有一種比得過她做的。

而且當地的點心鋪就隻是賣點心,這令湯媛又發現了商機,要知道她的除了點心還有特製的十二種飲子,就像後世的糕點房或者咖啡廳,吃甜品總要配點飲料或者喝飲料最好搭塊甜品,光是想一想她就感覺到了無數白銀從天而降。

從南走到北,她吃的東西沒有十樣也有九樣?賀綸忍無可忍道,“吃死你吧,你就不怕中毒?”

他就不會碰外麵的東西。倘若對方沒洗手,他寧可死也不要吃!

湯媛被他猝不及防的一聲嚇得差點兒噎住。

他不是一直走在前麵?左邊馮鑫,右邊萱兒,還有五六個普通百姓打扮的死士隱在周圍,看什麼不好偏看見走在隊伍最後麵的她!

所以如果一個人打定主意看你不順眼,躲是躲不掉的。

賀綸以怕臟為借口,將她扯到身邊。

“奴婢臟奴婢的跟您有什麼關係啊,好痛,你就不能輕一點!”

到底是他天生力氣大還是天生就對女孩子粗魯,為何總要抓痛她?!

聞言,賀綸似乎反思了一下,拉著她的手指漸漸放柔,隻將她掙紮的小手死死攥在手心。

“你是麵團做的嗎?”沉默片刻,他忽然問。

怕痛怕癢還怕貓,真真兒是摸不得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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