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這才糾結道,“王爺似乎屬意奴婢側妃之位。可是奴婢何德何能……一想到將來能與您做真正的姐妹,心中竟是惶恐又複雜,不知所以。”
說罷,目光一瞬不瞬觀察章蓉蓉的反應。
章蓉蓉唇畔的笑意似是一滴露珠墜入泥土,轉瞬消弭。
原來她不是不吃醋,隻是自己的位分還不足以令她吃醋,換成“側妃”臉色立馬變了。湯媛已然探出了章蓉蓉的底。
“蓉小姐……”湯媛搖了搖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繼續添柴加火,“所以,您以後千萬彆再叫奴婢媛姐姐了,還是改稱阿媛吧,畢竟奴婢可都要全憑您照拂,共同侍奉王爺左右。”
最後一句尾音柔婉,酥媚入骨。聽得章蓉蓉一個哆嗦,不禁重新端詳湯媛。
她笑道,“那麼阿媛想早一點兒做上側妃嗎?需不需要我幫幫你?”
“小姐冰雪聰明,幫或不幫奴婢不敢強求,隻問小姐心中甘願嗎?”湯媛抬眸狡黠一笑,毫不掩飾的戳破了章蓉蓉。
隻見她清麗明豔的臉龐微怔,卻無半分被戳破的狼狽,轉而歪著頭打量湯媛片刻,咯咯笑出了聲。
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省心,一個試探一個眼神,便心照不宣。
“原來阿媛不想做側妃,也是,側妃再好聽也就是個妾,多少辱沒了阿媛的心性。我倒是可以幫你,不過……你可要欠我一個人情。”章蓉蓉眨了眨眼。
“隻要奴婢力所能及,但憑小姐吩咐。”
章蓉蓉笑了,真正的,開懷的笑,“不急,待我想好了再說。你是個懂事的,我不會虧待你。”
所以對付“渣男”並不一定非要自己出手,也可以先放他“老婆”出來撕啊,撕不過再想彆的法兒,湯媛自打看清章蓉蓉,就想出這麼一個雙管齊下的主意。
當然她並不信章蓉蓉有操縱賀綸的本事,但這二人畢竟是有感情的,既是有情,那麼在納側妃這塊兒就不可能一點也不考慮章蓉蓉的感受。
隻要他有所動搖,時間就一定會有所延長,對湯媛無疑都是有利的。
湯媛立在窗口目送章蓉蓉遠去的背影,被婢女和仆婦簇擁的少女邁著輕快的步伐,賀綸正好迎麵走來,二人立在遊廊轉彎處說了幾句話,期間章蓉蓉手不老實去碰賀綸的鼻子,被他推開,她趁機抓著他的手,跺了跺腳,似乎在要求什麼,賀綸雖然滿臉不耐煩,但比起對待旁人已是很耐心了。
湯媛覺得這要是換成她們幾個掌寢,得三巴掌拍飛。
賀綸轉頭與馮鑫說了什麼,馮鑫走上前對章蓉蓉笑,女孩子似乎很怕他,立刻鬆開賀綸的手,灰溜溜而去。
總算送走了麻煩精。賀綸的目光無意識的掠過對麵的紅漆木窗,視線與湯媛不期而遇,她一驚,縮了回去,似乎又覺得不妥,重新露出頭訕笑。
賀綸負手邁進裡間,湯媛已經乖乖的爬回被窩,美麗的黑眼睛望著他。
“這才出去多會子,腦袋就差點被人削了?”賀綸接過下人遞來的濕帕子,仔細擦手。
“……不是腦袋,是脖子。”湯媛小聲糾正。
“有區彆嗎?”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她對麵,“脖子掉了,你這腦袋難道還能重新長在肩膀上?”
還能不這樣埋汰人啊!湯媛無法想象腦袋直接連著肩膀的畫麵,隻好揭過這個話題,“王爺,要殺我的人很年輕,身材跟您差不多,力氣特彆大,好像有病,悶悶的咳嗽,吐息間有薄荷味兒,能入口的薄荷味兒的東西不多見,王爺不妨順著這個查一查。”
歹徒的特征與枇杷和老方的描述基本吻合,不過這個“薄荷味”倒是個新線索,畢竟隻有湯媛跟歹徒親密接觸過。
賀綸點點頭,“很好,還有呢?”
“還有三清觀真的很靈啊!”說起這個,女孩子的雙眸閃閃發光,“奴婢已經完全被裡麵的靈氣震懾,就連一直騷擾奴婢的那個也不再造次,若非受了傷,奴婢今日必定是容光煥發。”
她說三清觀有靈氣,就是為以後經常過去做鋪墊。
隻要能經常過去,還愁見不到想見的人?
賀綸目光半晗,扯著嘴角道,“有靈氣?我怎麼聽說有人要戳死你?”
枇杷這個大喇叭!湯媛訕訕的撓了撓額頭的碎發,“大概是奴婢流年不利,出門就有被揍的風險。”
終日跟個掃把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不晦氣麼?
賀綸端起一旁快要放涼的湯藥,攪了攪,竟是要親自喂她。湯媛受寵若驚,將要張口說“奴婢自己來”,賀綸已經將白瓷碗塞進她手裡,“自己喝。”
這才是正確的畫風啊!!
湯媛籲了口氣,方才真是嚇死人了。她低著頭,閉著眼一口飲儘,苦是苦了點,還能接受。
“要吃糖嗎?”他看著她問。
湯媛喝完藥不喜歡吃糖,隻愛吃陳皮,她連忙擺手謝絕。
雖然早就知道她對很多事不痛不癢,但沒想到受這番驚嚇還是不痛不癢,他也算是她的男人了,唯一的依靠,卻從未見過她軟弱的模樣。難道她不明白這個時候最容易喚起男人的憐憫,隻要撒個嬌躲進他懷裡,他可能就會答應她很多要求。
賀綸看了她片刻,終於問,“蓉蓉有沒有在你麵前亂說話?”
“嗯?沒有。”湯媛神色如常的搖了搖頭,哎,脖子痛。
原來點頭不痛,搖頭痛,她隻失神了一秒鐘,就有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賀綸輕輕貼著她的唇。
“我,我那個嘴苦,在三清觀還吃了個肉鬆味的……”她還沒說,就有溫熱的舌尖探入。
又是舌吻,他就不嫌惡心嗎?湯媛無奈的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賀綸緩緩鬆開懷中氣喘籲籲的女孩,理了理她脖子間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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