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一直覺得湯掌寢特彆有趣,首先她總是隨身帶一支普通眉筆,需要記什麼掏出來就寫,卻甚少用現成的毛筆,再一個她算賬也跟普通人不一樣,喜歡在紙上寫一堆奇奇怪怪的符號。
所謂奇奇怪怪的符號其實就是阿拉伯數字,之所以看起來是一堆一堆的,那是因為列豎式。
真是花錢容易攢錢難,開業三個月除去雜七雜八淨利潤居然才五十兩。不過郭氏說自己娘家上下一年的吃喝也才十二兩,所以這五十兩對於普通人家而言已是筆不小的進項。
殊不知普通的小點心鋪一個月能掙十兩就不錯了。如此一算,湯媛已經算非常不錯。
當然,還有一件更不錯的事正等著她。
俞州有鐘離氏。
賀綸展信掃完抬眸看向她,“我的人消息一向可靠,既然能查出這麼一大串,想來你父親的身份已經八.九不離十。”
她的祖父乃俞州府戶房的正七品經承,家資也算富足不缺衣食。父親鐘離憲,家中排行老二,十幾年前就是當地出了名的美男子,至今提起依然有人記得他的樣貌。十八歲那年娶妻董氏,夫妻和美,少年恩愛,育有一女。後因董氏意外身亡,鐘離憲精神崩潰,不知所蹤。
為了尋回愛子,湯媛的祖父鐘離常變賣大半家產卻一無所獲,沒過兩年便與老伴先後去世,剩下的家產便由老大繼承。如此一算,湯媛在這世上分彆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伯父、姑母。
賀綸笑道,“你先彆高興的太早,八年前有位婦人來找過你,想必那就是你親姑母,但因為你舅舅獅子大開口,而對方又拿不出那些錢,此事不了了之。”
湯大強視財如命,為何看錢不賺,反倒開出天價嚇走湯媛姑母?因為他已經把湯媛賣入浣衣局,交不出人,一時半會兒又拿不出孩子“死亡”的證據,情急之下就胡言亂語,將人轟走。
“你知道開了多少嗎?才三百兩。三百兩啊,對你們普通人而言雖然不是小數目,可你伯父也不至於出不起。”賀綸兩手一攤。
也就是她的伯父在三百兩和她之間選擇了三百兩。心性涼薄不用鑒定。之後姑母和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湊齊三百兩方才得知她已經被賣進浣衣局多年,家裡又花錢上下打點,試圖從浣衣局打探她的消息,但普通人的能耐就那麼大,浣衣局又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最終她的音訊猶如石沉大海。
“你姑母家的小兒如今才八歲,等他長大為你光耀門楣委實太晚,伯父又心性涼薄,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成器。”賀綸嘖嘖兩聲。
湯媛心頭暗喜,如此不就沒資格做他的王妃或者側妃!
“但是!”賀綸嘴角翹起一抹壞笑,“你的姐夫很不錯,兜兜轉轉,竟沒想到他就在身邊。”
她的姐夫傅瑾年不是彆個,正是陸韜的左膀右臂。
事情到這裡已然水落石出,這也是當年賀緘查出湯媛的身世卻無法利用的緣故。他無法扶植一個八歲小兒,時間等不起,也扶不起那個極品伯父,唯有傅瑾年出類拔萃,是可造之材,誰知一查竟是賀綸的人!
賀綸挑眉望著她,攤開右掌,伸向她,“阿媛,讓我抱抱吧,你看我們多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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