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誠懇的點了點頭。
“但是不如賀緘,對嗎?”他問。
這個委實不好鑒定,隻能說各有所愛。在湯媛心裡,第一眼就被賀緘震撼,簡直是夢幻級彆的男神,還是踏著七彩祥雲的那種,渾身閃閃發光,仁慈而紳士,反觀賀綸,隱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大概是四年前的千秋節,半大的小男生,當時比賀纓足足矮了一個頭,卻是趾高氣昂,所到之處,眾奴仆無不搖尾示好。她就躲得慢了一步,便被他身邊的內侍毫不客氣的揮開。
那時她就討厭他!討厭係數僅次於賀纓。
再後來都是隔老遠擦肩而過,直到去年初,雖然他長高不少,但那張臉讓人想忘記都難,她知道這是五殿下,也知道此人不是善茬,常與賀纓狼狽為奸,乃她的男神勁敵,但做夢也沒想到這廝讓她靠近仰起臉不許張嘴就是要親她,媽的,神經病。早知如此,她絕對提前吃一斤大蒜。
殊不知世事無常,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她就成了這個神經病榻上的玩物。湯媛神遊的表情漸漸變得悻悻然。
賀綸抱了她一會兒,難免有些氣息不穩,又是午休時刻,最後兩人不知怎麼就上了床,他大約是想做那起子事的,手伸進衣領子,嚇得湯媛咳嗽了一聲,那手又縮了回去,轉而僵硬的搭在她腰窩,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總算老實的沉睡。
且說章蓉蓉膽戰心驚的等了二十幾天,也沒等來賀綸的責罰,心中不由一動,他到底是她一個人的五哥哥,對她也並非無情,隻是暫且被更誘人的花兒迷了眼,就像貪玩的小孩。
隻要他心中有她,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及笄那日,京師數十位有頭有臉的誥命夫人齊聚章閣老府中,為章蓉蓉舉行了盛大的成人儀式。
其中就有汾陽候夫人,體型富態,看著卻彆有風韻,不是那等癡肥之人,涵養也極好,說話溫溫柔柔的。儀式上,她不時打量容貌絕麗的章蓉蓉,嘴角掛著滿意的微笑。
章蓉蓉察覺到汾陽候夫人的目光,心中極為厭惡。那之後又被平日交好的姐妹拉去四拾花園遊玩,園中並未設步障,期間十分湊巧的撞上了堂兄的朋友,堂兄非但沒讓她回避,還大大方方的與汾陽侯世子說她天性好動,很是天真爛漫。
汾陽候世子隻會紅著臉向她作揖。
章蓉蓉大怒,以她的機靈勁又怎會不知這是長輩們有意安排的“相看”。
隻待眾人識趣的後退些許距離,她才怒目瞪向汾陽候世子,“想娶我,做夢去吧!”
汾陽侯世子睜大無辜的雙眼。
章蓉蓉含淚跑回閨房,怪不得五哥哥沒有責罰她,怪不得五哥哥連她及笄的日子都沒有出現,原來不是餘情未了,而是要徹底放棄她!
她寧願他震怒的將她臭罵一通,她也寧願披發赤足負荊請罪,哪怕是被他揍一頓也好,隻求他,再原諒她一次,不要把她許給汾陽候世子!她再也不敢恃寵生嬌,一定安安靜靜的等那一日,等他覺得可以要她的那一日!
不想要她也沒關係,隻要允她如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的出現在他周圍就好。
可惜章蓉蓉的懺悔並未起到太大作用,賀綸若是不想見她,她是沒有辦法靠近的。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任性錯過了什麼。
不過章蓉蓉並非坐以待斃的人,對付一個汾陽候世子還是綽綽有餘。
沒過兩天,她就跟沒事人一樣,要麼進宮陪章皇後,要麼受馨寧邀請參加賞花會什麼的,甚至還邀請馨寧來閣老府做客。
馨寧毫無危機意識,隻有一心歡喜,歡喜章蓉蓉“失寵”於賀綸。這才像難姐難妹嗎,要麼一起得到,要麼誰都得不到。
八月初郭氏生了個女兒,謝文武以生父的名義帶了兩個護院前來“探望”,還專門挑了湯媛不在的時間段。生父看孩子天經地義,眾人自然沒有阻攔的理由,郭氏倒也一派鎮定,隻道,“他要看就進來看罷,反正是個丫頭。”
果然不出她所料,謝文武一看是丫頭,咕噥了一句“賠錢貨”,打發叫花子似的扔給郭氏二十兩贍養費,就此一刀兩斷。
呂婆婆氣的直跺腳。謝文武家裡良田千傾,又有好幾家鋪子,他養的狗都不知要花幾百個二十兩,如何竟給自己的親生骨肉二十兩?簡直沒有人性!
湯媛卻略覺怪異,但一時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又見郭氏看似柔弱,實則堅毅,心中很是佩服。這世上能幫自己的隻有自己,她隻是給郭氏提供了一條路,但能不能活的好終究還是要看她有沒有那份心性。
嬰孩洗三那日,郭氏收到了一起做工的幾位娘子的心意,有洗的特彆乾淨的小孩舊衣裳和尿布,也有新做的小帽子小鞋子,還有一些雞蛋和紅糖。就連湯媛這個東家也給孩子特意打了一套銀製的手鈴腳鈴並雕有仙童五蝠的長命鎖。
感動的她背過身不住的抹眼淚。
是夜,郭氏盤腿坐在炕上整理成堆的尿布,不時輕輕拍拍明明熟睡卻不時吐個小泡泡的閨女。
漆黑的院落除了她屋中這盞如豆的燭火連月光都被隔在了樹影之外。
篤篤篤一陣輕輕敲擊窗棱的聲響,郭氏神情一凜,耳朵貼近窗戶,繼而迅速打開,一道黑影沒有半點聲響的翻了進來。不等她將窗子關嚴實,就被那黑影抱個滿懷。
“死人,誰給你的賊膽子,又是往我這裡送二十兩又是半夜來私會,就不怕王爺責罰嗎?”郭氏嘴上責怪,手臂卻是難掩思念的抱緊了謝文武。
謝文武隻是笑,庚王豈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主子。他體恤郭氏不易,特允謝文武前來見兩麵,一家三口團聚。
夫妻二人抱了一會,郭氏便急不可耐的將嬰孩托起,小心翼翼塞給謝文武,“看看,你家的賠錢貨多沉,抱一會子我的胳膊都酸呢。”
謝文武一臂抱著嬰孩,憐愛的親了親,一臂攬著她,“為夫給你揉揉。”
“死人,彆亂摸,我與你說正事。”郭氏推開他,“東家的性情果然與王爺所料不差分毫,隻是待人多少有些距離感,不過也是難怪,這裡從上到下,就連不離她左右的枇杷都是裕王的人,她身邊大概沒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等我出了月子,自會與她拉近距離。她收留我,約莫也是想培養個自己的人。”
倘若賀緘安排一個看似普通的女子前來投靠,想必湯媛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一個孤苦無依的孕婦就不一樣,幾乎是一瞬間就獲得了她的同情心。湯媛這個人對小孩很難設防。賀緘吃透了她的脾性。
郭氏和謝文武原就是徐家的幕僚之後,也可以說是死士,但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更接近斥候和細作的綜合體。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跟普通人一樣生活,一旦有任務,立即不計一切代價為主人出生入死。
隻是那個鄭管事看起來很是討厭,對她皮笑肉不笑的,多次派人核對她的身份,直至確認無誤也不怎麼熱情。郭氏原想讓謝文武送他上西天,後來得知此乃謳歌的三掌櫃,裕王身邊的得意人之一,殺他極有可能打草驚蛇,壞了庚王大計,隻好作罷。
此時裕王府那邊,湯媛正坐在賀綸腿上臨摹字帖,大概是她的字太辣眼,賀綸終於看不下去,這才給她布置了每日二十張字帖的任務。
原以為他今日進宮不會回來,湯媛就想偷個懶,打算明日上午再將剩下的五張寫好,誰知還不等就寢,賀綸就回來了,洗漱過後他也不急著上床,隻要她上交二十張字帖。
她雙手奉上。
賀綸沒數,隻用手捏了捏,就道,“還差五張。”
這都能捏出來?湯媛懷疑他是半仙。
最終她被迫補齊了另外五張。
賀綸望著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大字,原想鼓勵她一句,卻忽然詞窮,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醜陋程度較一開始明顯好轉。
偷懶不成蝕把米,此番不僅補齊了五張,又被額外多罰了兩張。湯媛一麵揉著發酸的腕子一麵爬進裡麵的被窩,隻覺得賀綸處處與自己作對,管東管西,比初中的班主任還要討厭。
夏被單薄,蓋在身上曲線纖毫畢現,她又隻穿了一隻桃紅色的兜兒,賀綸覺得一股熱血直往頭上竄。
“你這繩扣怎麼係歪了?”他好心提醒。
湯媛迷迷糊糊咕噥一聲,“歪就歪吧,不礙事。”
“我幫你重新結一遍。”他拆開那繩結,慢吞吞係上,見她一動不動,竟又鬼使神差的拉開。
湯媛感覺不對勁,一摸後麵全開了,登時緊張不已,“你,你脫我兜兒做什麼……”
他不做聲,隻用力抱著她。
湯媛微弱的抗拒了一下,與其每晚見他褲子翹的老高,不如讓他吃飽喝足,彼此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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