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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廿六,懷平的柳堤鼓出了點點嫩綠,春風拂麵。
湯媛的小腹已經明顯隆起,算算日子,足有五個月。
明通和鬼宿也從浙江翻山涉水的而來,一路風塵。
這兩個人原是在錦州養傷,傷好之後也不知跑去哪裡,就連女宿也消失了很久,不過這些暗衛本就來無影去無蹤,湯媛也沒怎麼特彆關注過,倒是一直不見明通才心有納罕,如今他們一股腦的全冒出來,且還多了個人。
隻見女宿領著個孩子,不知從哪兒拐來的,十來歲,又矮又瘦,像隻受驚的小兔子,湯媛不由詫異,隱約覺得這孩子有點兒眼熟。
孩子眨了眨眼,也沒人催他給賀綸請安,他卻盯著賀綸瞧了半晌,才怯怯道,“五表哥……”
五表哥?湯媛一頭霧水,賀綸沒有這麼大的表弟啊?
賀綸嗯了一聲,淡淡的道,“她是你嫂嫂。”
這是個教養極好的孩子,聞言,目光落在湯媛身上,“五嫂嫂安好。”
而震驚的湯媛則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徐啟!賀緘的表弟,徐子厚宣稱早夭的嫡長子。
湯媛輕輕蓋住小腹,竭力壓下內心的波瀾,柔和的問他餓不餓,孩子點點頭,湯媛招他上前,給了他一塊梅子糕,又讓下人準備飯菜並伺候他梳洗。
“幾歲了?”她溫聲問。
徐啟略羞澀的垂下眼,“回嫂嫂,過了六月就滿十三了。”
快十三了!怎麼長這麼矮?湯媛微微驚訝,但要說他營養不好吧,他的膚色又是健康的,且發絲濃密烏黑,身上穿的亦是好料子,可見沒受什麼委屈。
也許天生就是晚長的孩子。
賀綸撇撇嘴,“徐家人都這樣。你以為賀緘天生很高嗎,十歲之前幾個兄弟裡就他最矮。若非沾了父皇一半的骨血,賀緘現在也是個矮子。”
徐家人個頭都不算高,放在普通人裡尚算中等,然而與一堆人高馬大的武將站一塊兒就不夠看的。賀緘能長成現在這樣,不可謂不是奇跡。湯媛無言以對。
下人將孩子領走以後,湯媛看向賀綸欲言又止。
“你彆怪我心狠,我母後和弟弟妹妹都在賀緘手裡捏著呢,他們好好的,徐啟一根頭發絲都不會少,他們傷一個,我便送徐子厚一隻愛子的手。”賀綸轉眸亦看向她。
湯媛垂下眼睫,“我知道輕重。”
她心疼孩子是真,但賀純與和熙也是孩子,何其無辜,孰輕孰重,作為親嫂嫂的她心中又怎會沒有分寸?
“孩子的吃住也無須你操心,我有地方安排。”賀綸探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長得真快。”
可不是,現在的小妞兒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要在她腹中玩耍,等到月份再大一些,才稍稍老實,卻學會了打嗝,隔著肚皮湯媛都能想象小家夥肚皮一鼓一鼓的模樣。
六月底的時候白媽媽和盧嬤嬤算準了湯媛即將臨盆。
遼東的六月至十月乃一年之中最舒服的季節,即便偶有悶熱也就兩三天,孩子選在這時候出生,真是個機靈的。
這段時間賀綸慢慢減少外出,辭了各家的邀請,在家專心陪伴愛妻,儘管湯媛竭力表現出放鬆的模樣,卻瞞不過身邊的人,她很緊張,已經到了難以下咽的程度。
頭一胎的女人都這樣。
話說古代的醫療水平到底不能與後世相比,女人熬到這一刻,不分貴賤,各憑本事咬牙生!一個月前湯媛就開始做準備,膽顫心驚的等待,連跟賀綸聊天都會時不時分神,孰料越怕越不來。
小妞兒仿佛是感覺到了娘親的不安,預產期那日也不怎麼動,賀綸心驚肉跳,卻不敢當著湯媛的麵表現出來,隻能背後詢問盧嬤嬤。
盧嬤嬤含笑安慰他,“預產期隻是一個大概估計的日子,有些婦人能遲六七天呢,娘娘福運深厚,不礙事的。”
這廂正說著話,嬌彤就氣喘籲籲跑來了正院,“嬤嬤,娘娘肚子痛的厲害,褲子上還有血!”
盧嬤嬤當即匆匆趕去,一邊趕一邊安慰額頭不停冒汗的賀綸,“爺,這是天大的好事,說明娘娘就要生了,快的話您明兒一早就能抱上王長子!”(注:王長子乃郡王嫡長子封號。)
說完,嘭地一聲合上產房大門,將賀綸堵在了外麵。
婦人生產,男人就算急死也插不上手。賀綸怔怔望著產房大門,其實進去了還能怎樣,又不能替阿媛疼,除了添亂他能幫啥?可是不親眼看在她身邊兒,也是坐立不安。
這日,郡王爺在附近的茶水房走來走去,火燒眉毛似的嚇得下人也不敢勸他回正院等候。
走著走著,賀綸不禁想起前年母後生產時的凶險,背心霎時一陣寒涼。
從日出等到日落,產房忽然傳來湯媛的尖叫。
她已經忍到極限,此前沒哭是怕哭的沒有力氣,而如今,不若被六七個大姨媽同時禍害,以鋼叉挑了起來,不,她們不是把她挑起,是舉著鋼叉在她肚子裡跳廣場舞啊!
白媽媽攥住她的手,教她如何使勁並提醒她,“娘娘,千萬彆鬆氣兒!再加把勁,您是頭一胎,生的這樣快,已經是天大的順利,等孩子的頭出來,您就算大功告成啊!”
好好,為了大功告成加把勁,使勁!湯媛渾身哆嗦,視線一片模糊,被淚水蒙住,隻恨不能將賀綸抓起來撕成一萬片,彆問她為何要手撕賀綸,她也說不清,反正就是想撕了他,好痛啊,尼瑪!她痛的死去活來才能得一個孩子,而他爽一炮就能有,賀綸,啊,賀綸,你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