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業站在城主府的門口,伸了個懶腰,現在他仍然是有些醉意微醺,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那叫一個舒服。
“舒服啊!”唐業痛快的叫出了聲來。
商人們起的最早,今天是唐墨一行出發的第三天,按照計劃,參加黑市交易的各家貨物今天要在城門口集結準備出發了,夥計們都在忙著套車,護衛們在穿戴裝具,姑娘們都推開了窗戶,打量著那些忙忙碌碌的俊後生指指點點。
“誒!那個刀疤臉!你過來一下。”唐業大聲叫到。
被點名的正是李三疤,按計劃今天他也將離開墨穀城,隨商隊進山。
“城主大人,有什麼吩咐?”李三疤粗著嗓子應道,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被叫做刀疤臉。
唐業盯著李三疤的臉,嚴肅說道:“我那閨女昨晚跟我說有個刀疤臉一直在監視我這城主府,看起來就是你了。”
李三疤翻了翻眼皮子,沒好氣的回道:“小姐多慮了,我可沒有監視您。”
“我瞅著也不像,監視這種細活,你這身橫練的功夫可乾不了。”
李三疤彆了頭過去,既不氣惱,也不反駁。
唐業頓了頓,追問道:“所以我倒是覺得,你這不是監視,而是在保護這城主府吧。”
李三疤聽了心中錯愕,轉頭看向唐業,發現這城主大人還是有些眼光的。
“說吧,是誰委托你的。”
李三疤想了想,伸出手來在天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弧線。
唐業心中敞亮,能飛來飛去的家夥,應該就是白慶了。
“今天想請你幫我辦件事,”唐業想了想,認真的說道:“幫我把金芙館的金仙兒姑娘請來,就說我請她來吃早飯,然後呢,幫我守著這城主府,在我們談完話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唐業的麵色十分嚴肅,顯然這是一件很重要的委托,李三疤不會拒絕,但心中也是納悶這城主大人竟然會如此信任自己。
“雖然我不了解你,但既然是那個家夥能夠信任的人,我覺得應該不會錯。”唐業微笑著轉身而去。
唐業這幾日的飲食都是十二分的豐盛,雖說是因為白蓉也住在這裡的緣故,但能讓白蓉親自下廚配菜煲湯,這份殷勤也是令唐業有些吃不消。
“今早的煎蛋和白粥都是白小姐親自下廚做的。”唐依笑顏如花,向父親一一介紹桌上的菜肴,四種主食,四道涼菜,八道熱菜,包括已經溫好的酒壺、酒盅,俱擺放到位。
唐依高興可不是因為現在終於有人幫自己做飯了,而是因為在她看來這白小姐真是難得的好姑娘,前前後後打聽唐墨的喜好和經曆,看起來是對弟弟真的上心。
“有飯有菜,有肉有蛋,有粥有奶,有葷有素,最關鍵的是有酒,真的謝謝你呀,白小姐,這麼吃下去我可真要吃胖了。”唐業也樂的眉開眼笑,又吩咐道:“依依啊,再填一副碗筷,待會金仙兒姑娘也要來,大家一起吃。”
唐依答應了一聲便去準備了,而白蓉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心道自己每日費時費力營造這如家宴般溫馨的氣氛,可不是為金仙兒這個狐狸精準備的。
唐業不動筷子,白蓉自然也得等著,心中想來想去越來越堵,便要出門透氣,門口卻傳來了金仙兒銀鈴般的笑聲,是唐依挽了金仙兒的手走了進來,白蓉無奈再度坐下,而門口的李三疤則輕輕把大門給帶上,屋內四人坐定,三女看向唐業,氣氛終於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今天呢,有些事情想和你們說說,有關十八年前的事情,發生在我和我那些好朋友身上的事情。”唐業談談的話語,在金仙兒和白蓉的耳朵裡卻顯得十分沉重。
唐依聽了便要起身回避,唐業把唐依按在了座位上,說道:“依依你也聽一下,這些故事的確是秘密,而且是絕不能外傳的秘密,之所以決定告訴你們,是因為這秘密和你們都息息相關。”
白蓉和金仙兒正襟危坐,這幾日來,兩人都曾經試探著想從唐業嘴中了解十八年前的事情,而唐業卻總是說時候未到。
白蓉所關心的是有關白慶的經曆,她很想知道為什麼白慶會出現在這裡,是否會對自己未來的發展和生意帶來不利。
而金仙兒關心的是十餘年來一直暗暗支持自己的那個神秘人,很顯然唐業通過錦囊的字條已經認出了那個神秘人的身份,金仙兒潛意識裡覺得這事情關係到自己的身世,即便她有時其實十分害怕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父母。
“十八年前有很多事情實際並不是什麼秘密,那時我在榮耀騎士團服役,任淑芸行宮的護衛統領。現在聖林帝國的尹米爾女王當時就住在淑芸行宮,而她的好友,國牝公主和白薇經常進宮來找尹米爾公主,她們有時會跑到宮外去,作為護衛統領我自然是要全程保護的。”
回憶往事的唐業臉上浮現出笑容,溫暖而幸福,也有幾分滄桑。
“那是在一次酒樓聚會上,太子趙束,也就是如今的奧皇,和白慶、李白一起鬼混,在那裡他們第一次遇見了偷跑出來的三位女生,趙束當然認識自己的姐姐和尹米爾公主,卻是第一次見到白薇,很明顯,當時趙束對白薇真的是一見鐘情。”
唐業徐徐繼續說道:“但當時白薇也不是普通人,她是光明教會的聖女,沒錯,那個時候光明教會還沒有解散,作為教會的聖女,在完成傳承交接前,白薇是不允許談戀愛的,所以,那時的趙束一直是單相思。”
唐業說著說著就笑了,在他的故事裡似乎隻有朋友間的坦誠和快樂,並沒有什麼身份的隔閡。
“白慶和李白那兩人也不是什麼好鳥,後來白慶愛上了尹米爾,而國牝卻是在瘋狂追求李白。”
“國牝,國牝公主?!”金仙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仙兒常年居住在劍勳城,自然聽說過有關國牝公主的各種流言:大家公認的老女人,似乎是性取向有問題的國牝公主,三十多歲至今單身,據說奧皇費勁各種心思也沒能把自己的這個姐姐嫁出去,早已成為坊間有關皇室的笑柄之一。所以說當金仙兒知道國牝公主也會主動去追求男人的真相,才會覺得如此不可思議。
“沒錯,國牝那時候追求李白是十分瘋狂的。”說著,唐業覺得有些跑題,頓了一頓,然後才繼續說道:“但後來的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你們應該聽說過‘七七運動’吧,那是白薇主導的女權運動,作為他們的好友,國牝和尹米爾都參與其中,而趙束等人在開始也沒有想象到這件事情後來的樣子,所以開始時都是鼎力相助。”
“任何事情一旦和政治掛鉤,就會變味。原本是美好的三對戀人,因為這次運動都被改變了命運。首當其中的便是白薇,聖女的稱號是各地民間教會選舉出來的,在教宗內部卻一直飽受爭議。因為白家所信奉的天璣神並不隸屬於光明神一脈,而是中立神,雖然白薇本人常年在教會服務,得到了民間教會的支持,但聖女一職教會更希望由信奉光明神的世家女性來擔任。”
“在女權運動爆發後,教宗內部反對白薇的聲音越來越多,這些人和反對女權運動的一些傳統世家勢力勾結,處處開始給白薇製造困難,他們不僅在明處鎮壓和抵製女權運動,在暗處也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企圖徹底打垮白薇。”
事情終於說到了重點,唐業低頭歎了口氣,整理了下情緒,艱難的說出了十八年前的秘密。
“那是一次秘密聚會,隻有他們三對情侶,租用了越穀河畔綠盟營地的私人住宅,那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地點之一。按照慣例,我在營地的酒吧裡等他們聚會結束,然後護送尹米爾公主返回淑芸行宮。但那一天,卻有個教會的祭司來找我,說是太子殿下讓我去他們聚會地點接公主,我立刻趕了過去,卻發現被騙了,太子殿下也不清楚為什麼,但還是讓我參加了聚會,我們喝了很多酒,最後全都失去了意識。”
金仙兒脫口而出問道:“酒裡被下了藥?”
唐業點點頭,艱難的說道:“是春藥,藥性極強的春藥。更可惡的是,他們還設置了法陣,擾亂了白慶和李白的心神,否則的話,以白慶和李白的本事,也絕不可能被春藥控製。”
三女聽了都是色變,雖然這些當事人當時都年輕,但是無論哪一個如今都是天下聞名的人物,更何況,趙束已經是奧皇,而尹米爾則是聖林帝國的攝政女王!
“是教會安排的陷阱?”金仙兒注意到唐業提到了教會的祭司,“但是教會怎麼敢算計趙束,他可是太子。”
唐業苦笑說道:“他們當然不敢,我們失去意識後,趙束被他們救了出去,最後那間密室裡,隻剩下了我們六人。”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被春藥控製的三男三女,能做些什麼可想而知,金仙兒還好,唐依和白蓉早已聽的麵紅耳赤。
“教會做了這樣的事情,本以為可以逼白薇、國牝和尹米爾就範,結束女權運動。但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這幾個女孩如此堅強,不但沒有妥協,反而變得更加堅決,女權運動就是在這一次的事件後才真正席卷全國的。”
“白薇痛恨教會的陰謀,聲明要放棄聖女的身份並退出教會,而民間卻爆發了大規模的請願活動,要求教會繼續邀請白薇擔任聖女,教會十分尷尬,這才策劃了十八年前的那次魔語森林遠征,假借討伐異族的名義,令白薇命喪魔語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