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陸帝國十三郡中領域最大的便是三江郡,水係占據了其中一半的麵積。遍布全郡的湖泊水道和三十多個大小島嶼,形成了三江郡獨樹一幟的水郡風光。
除了以風花雪月聞名的水玉城外,三江郡同時也是很多一線神裔世家勢力的所在地。譬如南宮世家治下富可敵國的錦繡城、世代經營漁獲的雷家十三裡長塢、擁有萬畝水產養殖方塘的郎家堡、以及以橫練體術著稱的古武術世家鮑家莊,等等。
而佬湖水寇顯然是與這些世家勢力完全對立的存在。
在三江郡的曆史上,各世家與佬湖水寇之間的戰爭和交易數不勝數,世家間數次聯合的剿寇聯盟始終未能打破水寇在佬湖水麵上的統治,而水寇對水上商路的封鎖也無法動搖各大世家的根基,其結局是無論哪一方都不可能徹底擊敗對手。
有人懷疑水寇的背後有各世家的支持,譬如李家。
傳言說當年李家因為約定離開三江郡而北上,但仍不甘心放棄在三江郡的權利,所以留下了武者在佬湖潛藏,這便是佬湖水寇的前身。
這種猜測在很多方麵得到了證實,李家的強者在佬湖存在是不爭的事實。但李家一口咬定與己無關讓所有口誅筆伐都變成空談,任誰也不可能為了水寇的恩怨而北上去找強大的雪川軍團的麻煩。
所以佬湖水寇就這樣頑強的在帝國的眼皮子底下存在著。
他們可能在蘆葦蕩裡與某個世家的貨船船隊大打出手,但在背地裡卻和這個家族的某個權貴們進行著複雜的pY交易;他們可能和奧斯陸與塔倫的軍方同時做著走私貿易,而嘴上卻承諾著絕不會援助相互的敵人;他們可能在水寇港口的黑市裡拍賣著銷贓的財寶,而在紅泥島傭兵行會裡卻發布著苦主的尋物委托。
但他們更有著嚴謹的水寇法則來進行自我約束。
數支掠奪船隊的船長以及幾個擁有大港島嶼的領主建立了議事堂來討論佬湖的一切戰略事務,他們用最簡單的舉手表決和最原始的決鬥來判斷對錯或者是非!
在這個水寇的世界中,任何問題都可以用血幣來解決,任何恩怨都可以用交易來買斷,在這個獨立、隱秘而狂野的水寇王國裡,利益的多寡是所有關係建立或者行為發生的唯一標準。
唐斬三兄弟出現在佬湖西岸的一處渡口,情緒十分低落。
唐斬帶上了眼罩,獨眼龍的造型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名水寇了。
因為前往墨穀偵查的任務失敗,他們需要返回紅泥島傭兵協會來注銷任務。
需要賠償的押金以及將下調的傭兵評分,對於此刻決心放棄傭兵生活的唐斬三兄弟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唐斬在這次任務中失去的眼睛,才是最大的損失。
其實,在唐斬返回之前,唐星已經和他認真的聊過未來,對於紅泥島傭兵協會的任務委托,唐墨也願意毫無保留的告訴唐斬,讓他能夠完成傭兵任務。
但唐斬拒絕了。
“其實,這次瞎了一隻眼,我才真正的看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未來。”唐斬決定留在唐家,卻不是回到他出身的鷹門。
“歲月催人老,江湖問酒家。我和兩個兄弟已經決心收手,徹底結束漂泊四方居無定所的傭兵生活,我這兩個兄弟雖然跟隨我一同加入了鷹門,但這次我們還是想在墨穀城定居下來,我們想遠離世間紛爭,這裡很好,自食其力簡單生活,雖然平平淡淡,做些體力活,過好我們的後半生。”
唐斬的身邊站著他的兩個兄弟,宗程和段武,他們點點頭表示願意共同進退。
唐星支持他們的決定,也理解唐斬此刻正處於低穀的心情。
但無論如何,佬湖傭兵協會這邊,唐斬還是要做些交待的。
而當唐斬再次來到渡口尋找進島渡船的聯絡人時,卻發現這裡上上下下已經全都換了麵孔,整個渡口防衛重重,刀劍出鞘,站哨的護衛、進出的傭兵、喬裝的水寇,所有人都是麵色嚴肅。
“出事了!”唐斬心中一沉,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麼緊張的氣氛必定是渡口或內島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就連正常出入的渡船也受到了影響,輪值的航班話事人告訴唐斬三人他們來的不巧,現在正好停航,但唐斬等人放眼看去,湖麵上無風無浪,怎麼會突然停航呢?
渡口附近停著兩艘掠奪船,船上的水寇們正在收帆,動作匆忙,而遠處也有幾條水寇的船隻正在陸續靠岸,看起來似乎是在躲避什麼。
“老兄,究竟出了什麼事?”唐斬握了握話事人的手,那人感覺了下手裡的血幣,這才低身說道:“前幾日,內島幾位大佬都撞了黑魚,翻了水,傷的不清。對手來路不明,但下手極狠,這裡三天前也被血洗,渡口內二十多人一個活口沒留,現在整個湖麵上都知道這事,人人自危。今早議事堂放下話來,晌午還會有黑魚過路上岸,要求各路人馬全部收槳,所以你們想進島也得等到晚上或明天了。”
能讓佬湖水寇緊張到這個份上,唐斬的記憶中也並不多見,顯然這批紮手的黑魚並不是一隻,而且也肯定不會是三江郡本地的勢力。
唐斬知道渡口的規矩,打聽多了並不是好事,三兄弟在茶攤坐下等候,很多和他們一樣滯留的人都在這裡,議論紛紛。
突然,渡口塢道的黃幡換成了紅旗,這是警訊,在湖麵遠處駛來一條遊船,說大不大,但也裝飾講究,有些眼尖的人立刻認出了這是本郡黃氏家族的遊船。
“這不是黃家的船麼?咋也成了黑魚?”不明就裡的水寇相互打聽。
唐斬也納悶,放下了茶杯,抻著脖子聽周圍的議論。
“你看看船頭的旗子,可不是黃家的旗號!”
眾人看去,一麵鑲邊黃底的三角旗子立在船頭,遠遠望去,旗麵上繡的似乎是一條遊龍。
“不是黃家的旗子,你們誰見過子?”
沒人能回答,畢竟這些最底層的佬湖水寇和傭兵們消息麵太窄,並知不道有關‘九子還都’的信息,更不會認得這錦麵龍旗。
不過,唐斬卻發現那立在船頭旗杆旁的黑袍人有些特彆,看那裝束並不是唐家之人,鬥笠蒙麵顯得十分神秘,黃家本身實力十分有限,在三江郡的勢力中排不上號,如果說能讓其翻身成為議事堂都忌憚的黑魚,恐怕多半與這蒙麵黑袍人所代表的勢力有關了。
在眾目睽睽下,遊船慢慢抵岸,渡口當值的雜工急忙跑過來接纜搭梯,引船靠泊。
黑袍人從船頭躍下,第一個下船,渡口話事人領著幾個護衛小心翼翼的靠過來,低聲詢問是否需要車馬服務。
那黑袍人周身泛起黑風,瞬間爆發擴散開去,將渡口的眾人彈開。
“都給我離遠點!”黑袍人冷冷的說道。
唐斬在遠處看的清楚,黑袍人這手能量環爆必須是要以強大的法則力量為基礎的,這說明黑袍人的法階極高,單單是露了這一手本事就足以震懾碼頭上的眾人了。
船上又躍下幾名黑衣人,看起來應該是黑袍人的手下,他們分立在碼頭四角進行護衛,而渡口外突然闖進來四輛馬車,也是黑衣人駕車,隻是誰都沒有留意到它們是何時就等候在渡口外的。
“是血衣衛!”唐斬一撇之間看到了一名黑衣人內衣襟上繡的血刃標誌,立刻認出了這些黑衣人的身份。
如果是血衣衛的話,的確是連佬湖水寇這樣的地頭蛇也不敢招惹的,血衣衛不像其他家族勢力對霸占了佬湖水路的水寇有所顧忌,對於忤逆血衣衛的人,結果隻有被誅殺的唯一結局,而且在實力強大的血衣衛麵前,任何勢力都不敢托大對抗,水寇就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