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唐墨做了一個極不舒服的夢,夢中有三隻大妖,假扮慈悲的麵孔,哄騙人類信仰,驅使人類奴役,彼此之間征伐戰爭,最後齊齊化身為神,其中最惡毒的那個便是光明神,在它那金碧輝煌的寶座下,壓著無窮無儘的白骨!
唐墨驚醒了,大口喘著粗氣,心中不停翻覆著恐懼的念頭,對神的敬畏變成了質疑。
四周極為陰暗,這裡是荒山地宮,是財政大臣周公的私人行宮,唐墨被囚於此。
原來,那條通往魔神炮樞控室的甬道,是從帝都東郊的淑芸行宮至帝都西郊的荒山地宮的一條單行密道,兩邊都有單向法門,入口和出口分彆隻有一個。
唐墨穿過法則漣漪進入周公的荒山地宮,立刻便發現了這是個自己從未到過的秘密之所,自己被困在了黝黑的石洞中,一扇銅門將自己鎖在其中。
但他能夠聽到外麵有人走動,唐墨大聲呼救,引來了守衛地宮的周氏族人,他們也未料到,這一鎖就是上百年的密室內,居然會有活人出現在其中。
銅門之外就是周氏的私牢,那些族人不敢做決定,將唐墨順手鎖入了牢房中,要等待周公回宮後再處置發落。
唐墨渾身已經汗透,不敢再睡,因為隻要一躺下,他便會夢到那些恐怖的景象,望著四周漆黑一片的牢籠,他想起了陶山血衣衛的死牢,想起了皇宮水火司的死牢,心中苦笑,來帝都前後不過半年的時間,卻已經住過三次黑牢,真是不堪回首。
在淑芸行宮一邊,發動突襲的魔械殺人蛛終於被擊潰,行宮外圍的雪地已經被徹底蒸發,遍地都是魔械殘骸和人類屍體,大大小小的炸坑重重疊疊,將昔日美麗幽靜的行宮徹底毀於一旦。
血衣衛和騎士團傷亡慘重,數十人死於殺人蛛的飛針,數百人死於花氏的霹靂火雷,包括八部羅刹在內的強者也是遍體鱗傷,兩位把守正殿的大人同樣筋疲力儘,誰都沒有想到,引誘禁術塔係數出動尋找的花氏火雷,居然全部用魔械秘密運入了帝都,教會的執法隊在紅石郡查的天翻地覆,而天道宮卻從水玉城到劍勳城玩了一手漂亮的陳倉暗度!
至少還有逾百隻殺人蛛魔械成功撤退消失,原因是肖寧終於將天道宮行走柳林布下的四個控製法陣全部摧毀,沿著淑芸行宮外圍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他的騎兵隊甚至跑死了數匹好馬,連騎士們都幾乎筋疲力儘。
然而柳林卻沒有被抓住,他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暴露一般,早就做好了備用法陣和遁術道具,拖延了足夠長的時間,戲耍了榮耀騎士團的追兵,然後從容消失在帝都東郊的重重密林中。
皇帝陛下帶著皇子與群臣在大殿一直堅持到了清晨,從一開始的群情激奮,到後來的昏昏欲睡,趙束果然也是身體狀態極為不佳,空有堅持之心卻無體力支撐,整個人最終消沉低迷到了崩潰邊緣。期間後殿的女眷們幾乎鬨翻,嘰嘰喳喳的吵鬨聲傳到了前殿,公主殿下幾次派人安撫都無濟於事,整個淑芸行宮如同驚弓之鳥,早把寒月節忘到了腦後。
劍勳城內的民間慶典倒是搞得有聲有色,綠盟在城內組織了盛大的集會,那些價格低廉美觀精致的好物大賣特賣,甚至形成了風潮,一夜之間便奪回了前二月被南方舶來奢侈品占領的市場。
各種遊街雜耍者更是不計其數,身著豔麗的藝人手舞足蹈,用各種焰火和器樂吸引觀眾的眼球,劍勳城的百姓們顧不上路邊未融的積雪泥濘,將城內所有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兩側的商鋪陽台上也擠滿了觀景的客人,整座劍勳城久違的歡樂終於在寒月節這夜裡被釋放出來了。
時家酒樓奧處的一間包房房門緊閉,偶爾會有身手矯健的武者輕輕叩門進出,直到淩晨,一位周家護衛打扮的武者進去後,房內的正主終於推門而出,正是此刻本應在景天郡的全珙。
從瓔珞屢次探查淑芸行宮,到魔械殺人蛛秘密潛入,全珙全都心中了然,包括今晚的防衛行動,也是他一手策劃。
然而之所以要對外聲張自己已經離開帝都,就是為了讓瓔珞能夠放心大膽的潛入,全珙想知道,瓔珞究竟想要乾些什麼?
唐墨沒有料到,自己被囚禁在周公的荒山地宮中,第一個到來詢問自己的,居然會是全珙。
“彆緊張,先說明一下,是我建議公主殿下安排你去追蹤瓔珞的。所以,對於之後發生的事情,你隻要把全部細節都說出來就好,我不會為難你,請放心。”全珙揉了揉疲憊的眼皮子,安靜的坐在唐墨對麵,認真聆聽。
本來唐墨還在猶豫是否應該將今晚與瓔珞見麵的細節說出來,聽到全珙的話,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子怒氣,眼睛立刻瞪了起來。
“我昨晚差點死在那甬道裡,你可知道?”唐墨吼道。
全珙點點頭,麵色不改,說道:“雖然不清楚你說的甬道是什麼樣子,但我能夠猜測出來必然是十分凶險,事實上我隻知道在人工湖的湖底有教會的禁地入口,裡麵是什麼卻根本不知道。”
“當然我也承認,過去的數年間,血衣衛和禁術塔都曾秘密派人進入禁地,可全都如泥牛入海再無消息,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全珙又說道。
唐墨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你知道危險,又為何讓我去追蹤瓔珞,是覺得我命大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