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的吼叫,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俱是無比沉重。
然而此刻,所有人也無路可退。
不僅僅是因為被困在青桀的藤籠中,更要命的是戮神領域已經被妖藤觸發,破碎虛空紛紛張‘眼’,無數殺意化成黑刃激射而出。
妖藤被瞬間斬成數段,如同砧板上的青菜,被廚子乾淨利落的切段碎丁。
“勒夫,修複藤條!”青桀的聲音響起,雄渾而低沉,這才是它本體的聲音,宿主軀殼早已煙飛雲散。
妖王返生,借助的是人類身體,一旦失去柱力宿主,本體也必將消亡。
青桀這是在自取滅亡。
它很清楚,因為麵對戮神者,它唯有消耗本源生命,才有抗衡的可能。
翠綠色能量從勒夫周圍的藤條源源不斷的彙入體內,這是純粹的生機之力,可以轉化為任何屬性的法力,這也是藤妖的天賦能力之一:賦予生命。
勒夫隻感覺渾身一震,從未有過的精神充盈感令他無比舒適,塑形法則成為最直接的釋放途徑,在他肉眼可及的範圍內,所有被切斷的藤蔓都在被切斷的瞬間被重新修複鏈接,翠綠色的生機得以繼續延綿擴張。
其他人看的十分明白,青桀這是在利用妖藤來吸引殺意的注意力,這十餘條綿延數百米的巨大妖藤,擴展開來擁有令人咂舌的廣闊麵積,相比之下,靈舟反倒沒有那麼顯眼了。
“仄,慢慢啟動靈舟,朝著我指引的方向前進。”青桀緩緩命令道。
靈舟輕輕啟動,緩緩而行,得益於龍仄這一段時間來的勤學苦練,靈舟駕駛的十分平穩,關鍵是沒有產生多餘的法力波動,避開了絕大多數的殺意。
“做的不錯。”
青桀難得開口表揚彆人,但現在的龍仄在得知對方真實身份後,不知道得到妖王認可這事還該不該值得自己驕傲。
有點苦笑不得。
困著唐墨等人的藤籠逐漸轉向,指向了一片霧蒙蒙的區域,受限於視力,眾人隻能感覺到背後仿佛佇立著巨大的陰影,不時有黑刃射入其中,傳來刺耳的切割聲,顯然是連黑刃都無法射穿的堅硬物體。
“那就是天璣行宮,我們就保持現在的速度,緩緩前進,急不得。”青桀緩緩說道。
唐墨早已注意到,雖然青桀釋放的妖藤吸引了絕大多數殺意的攻擊,當仍有部分黑刃斬斷了藤蔓後繼續飛行打中了靈舟。
將他們困住的藤籠承受了所有的攻擊,雖然沒有像其他藤蔓一樣輕易被切開,反而泛著靛色光芒硬生生的抗住了黑刃,但從藤麵翻起的卷裂可以判斷出,藤籠還是受損嚴重,似乎也僅能勉強支撐到行宮目的地。
唐墨這才明白,青桀依然是在保護自己。
而且,似乎是在用它的本體生命在保護自己。
唐墨覺的自己並沒有感動,他向自己解釋對方是在利用自己。
青桀的真實目的究竟為甚,沒人知道,它對唐墨的保護和關愛究竟是源於何處,也無從解釋。
或許,真的如青桀所言,隻有在唐墨拿到了蒼穹之刃後才能揭曉一切謎底。
但這件事情,並不像眼前看起來這般簡單。
青桀對靈舟的庇護是暫時的,它很清楚,隨著靈舟的深入,將會有更多的破碎虛空被觸發,勒夫的修複能力和藤條的再生能力很快便會達到極限,屆時所有的攻擊都會轉移到靈舟上來,它以自己生命來維持的藤籠庇護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行宮。
而行宮內是否還會有其它危險呢?
青桀不知道,也顧不上,它隻能竭儘所為,甚至不惜耗儘生命。
一道璀璨的白光從墨穀城射入空中,又徑直轉向墨穀的方向飛去。
因為鬼喉死前激發的禁製,白慶在荒嶺上被足足困了一天之久,待那些從身體中破體而出的禁製藤條全部脫落才恢複自由。
白慶顧不上換一下身上的破爛衣服便直奔墨穀城,在得知唐業父子前往天璣遺址的消息後,臉色頓時陰鬱的能擠出水來。
他終於明白,鬼喉以死相拚,就是為了拖住自己,最後它與慕容商的對話,更是說明了一切。
在白慶的麵前,一張延續了十八年的陰謀巨網終於慢慢顯露原型。
十八年的隱姓埋名,十八年的奔走調查,從血衣衛到傭兵行會,從帝國皇室到異族叛軍,所有的線索開始慢慢連成明線,清洗的顯露出來。
“原來唐業父子才是你們的目標!但究竟是什麼可怕的計劃,甚至能讓一個東躲西藏十八年的膽小妖孽不惜犧牲生命來爭取時間?!”
白慶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直透天靈蓋,渾身泛起惡寒。
長空劍被白慶禦行至急速,百裡之遙須臾而至,甚至青丘上的天空霸主也不過隻是望見驚鴻一瞥,僅僅感受到了那久違的半神主人的鋒芒而已。
青桀的藤籠在天上看去,如同一顆巨大的翠綠藤球,隱約從白色雲霧中顯露出身形,周圍無數的破碎虛空和激射的殺意黑刃,將這顆綠球打的搖搖欲墜。
白慶經曆過了黑喉的轉生禁製後,一看到藤籠,便立刻將青桀鎖定為了敵人。
流星劃出一道急銳的弧線,朝著靈舟飛來。
除了青桀外,其他人還並未發現,然而青桀明明已經感受到了白慶敵意,卻已經是無暇顧忌。
更大的危機,卻從前方傳來。
在那巨大的陰影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複活了。
青桀可以感受那強大力量的壓迫感,那是上古時代才有過的驚懼體現,遠非眼前這些破碎虛空裡的殘破殺意可以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