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術領域,匠造部的向北韜是學究性的專家人才,不僅對學術癡迷,對研究的規矩也十分講究,他沒有將唐墨的學術觀點竊為己有,反而是大加推崇,並親自尋求印證。
同樣隸屬於科技廳的法器部,轉職研究製式法器的應用,在這一領域自然是慕容家有著絕對話語權。
慕容月,在法器部任職近三十年,與向北韜年紀相仿,兩人並稱科技司的專家雙壁,雖然經常會因為研究論點而爭執不休,但卻是代表著帝國學術研究的官方水平。
“好吧,如果我沒猜錯,你如此看重這個人工製玉的構想,無非還是想證明你的研究方向沒錯而已。”
慕容月好整以暇的麵對向北韜坐了下來,兩條大白腿疊在一起,即便是粗布工裝長裙,也掩蓋不住屹立的春色。
向北韜咽了口吐沫,雖然彼此都近六旬,雖然已經同事三十餘載,但慕容月永遠是他心裡的癢癢肉。
然而慕容月同樣作為典型性學究的代表人物,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對男性發生性趣,除非,能夠在理論上征服她。
這便是向北韜孜孜不倦的重要原因之一。
兩個人的學術衝突是受雙方家族血繼能力影響,主要集中在法陣應用方式和對象的不同。
向氏原本是陣法大家,擅長以施術者本體為法核,以天然玉粉為法墨來施展陣法,曾配合李義攻打墨穀城的向北豪就是施展火係陣法的佼佼者,隻是因為向氏法士局限性太高,難以普及和推廣,所以才逐漸沒落。
但向北韜進入匠造部後,將研究範圍擴大,成功的發現了向氏法術竟與異族體內法核運轉的原理相同,進而開始演變出禁術魔械,但因為破壞性太強而被禁術塔控製。
向北韜唯一的徒弟,也便是當年陪他一同研究魔械的機關世家柳林,後在朱懷仁的蠱惑下加入天道宮,將向北韜研製的禁術機關發展為活體機關術,這是後話。
慕容家擅長將法陣蝕刻在重鐵陣胚上,以家族秘法嵌入血玉法核,能夠實現賦予器皿兵器的效果,與向北韜的研究方向的核心要義不同在於,法陣作用的目標究竟是器皿,還是活體?
雖然有柳林的負麵案例,但向北韜仍然堅持一定會有正確的方法,他認為的理想理論是人體能夠自動彙聚天地法則力量,無需特彆的血繼或者修煉都可以不斷的提高自身的能力。
慕容月認為這是天方夜譚,正如她從小便接受的家族學識所說,隻有嚴謹的法陣才能形成驅動法則的穩定動力,任何不穩定的力量都不可能運行天地之力。
“你的理論實現基於兩個條件,第一要有宏大的法陣,能夠運轉天地所有法則的法陣,第二要有不受血繼之力限定效果的受術者,這兩個條件都很難達成,又或者著說是難以界定和觀察。”慕容月微笑道:“所以,如果人工製玉成功,那就證明了玉脈可以通過天然金石礦脈彙靈成型,而金石礦脈必然是能夠容納所有法則的天然法陣,似乎正是這正是你想要的存在證明。”
向北韜一個勁的點頭,湊近慕容月神秘說道:“正是如此,但也不僅如此,彆忘了還有最神秘的玉靈!這是隻有在血玉髓中才會出現的伴生精靈,沒有任何血氣,卻擁有一定的智慧能夠支配限定法則的礦靈!如果咱們再大膽一點來想象:為什麼所有異族都有法核,而人類卻沒有?為什麼人類必須要通過延續諸神的血繼之力才能使用法則能量,這和生於天地的玉靈何其相像!”
慕容月眼睛瞪的大大,不可思議的叫道:“老向頭,你瘋了嗎,這都是什麼胡言亂語!”
“我真的是胡言亂語嗎?”向北韜又走進了一步,油膩的腦門子幾乎要貼在慕容月的臉上,低聲說道:“你再去讀讀教宗關於人類起源的釋義,再去看看《天地法典》裡諸神賦予人類使命的篇章,在人類之前,異獸和異族早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而有關人類的記載則是在出現了諸神之後,所以人類的存在不就是為了滿足諸神對信仰之力的需要嗎?如果是這樣,那和我們為了需要而製作法器有什麼不同!”
“老向頭,你這完全是在臆想,所有的猜測都是脫離了現實的瘋言瘋語,如果被禁術塔知道,你一定會被當成天道宮的同黨抓起來的!”慕容月驚恐的站起身來,小心的查看窗外有沒有人經過。
“不不不,這不是臆想,人工製玉就是關鍵的第一步,隻要能實現它,就能證明無視血繼限製逆轉天地法則的可能性,進而將製玉之法用於人類修煉……”
“這種逆天之法,是與神諭教義相違背的!”慕容月再次搖頭。
“與其說是相悖,倒不如說是相同,或許神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也能做到!”向北韜說著說著,兩眼就開始放光!
“所以,小月月,我需要你的幫助!”向北韜便要去抓慕容月的手,後者敏捷的閃開了。
“你這個計劃,沒有和彆人說吧?”慕容月突然響起了什麼,這老向頭在學術研究方麵向來不會藏私。
“唔……說的人並不多。也就是和你,還有司長大人說了。另外,因為籌建大陣需要場地,我和國禮司那邊的同袍打了招呼,和財務司的專務申請了預算,向血衣衛和城衛軍申請了違禁品出入帝都的特許,另外還和榮耀學院的範山水交流了一下,希望唐墨和南宮雪也能參加咱們的研究團隊。”
向北韜巴拉著手指頭,很快便發現不夠使了。
慕容月歎了口氣,心痛道:“先彆急著拉我入夥,估計禁術塔很快就會來找你了,若是你能過了教宗的審查,咱們再說合作的事情吧!”
慕容月的擔心很快便成了現實,第二日禁術塔的通知便傳到了科技司,她和向北韜都被要求參加秘密會議,會議的地點果然是在禁術塔,這看起來果然更像是審判大會。
“還好我沒有答應你這個老瘋子!”
慕容月嘴上無情,但心裡還是頗有些擔心向北韜會被禁術塔懲治,一路上不停囑咐對方要管好嘴巴,千萬不能再胡說亂說。
向北韜起初並不以為在意,但當兩人抵達禁術塔後,禁術使們嚴肅緊張的言行終於讓他開始覺得事情的嚴重性。
滄桑黝黑的禁術塔承載著整個帝國教宗的權力和力量,無處不透露著光明神的神力和威嚴,任何背信有罪之人都無法逃脫神罰審判,向北韜感到後背不自覺的冒出汗來,兩腿微微發軟,終於開始感覺到了心虛和後悔。
會議位於塔頂,由國監大人木川賢者親自主持會議,參加者出人意料的並非全部都是禁術使的高層,來自帝都皇室、各政司、軍方的頭臉人物全都在場,譬如內務大臣嶽東淩、財政大臣周公、騎士團的團長趙日天,血衣衛的旗主夏天,淑芸行宮的總管全珙等等,而向北韜和慕容月進入會場後隻能被安排在外圈散坐,與他們同坐的竟是禁術塔副教宗史萬裡、執法總隊隊長喬古生,這完全不對等的身份讓兩人如坐針氈。
“這不像是要搞我啊?”向北韜小聲對慕容月說道。
慕容月狠狠瞪了他一樣,這不是廢話嗎?!
這場麵誰都看得出來,他們隻是配角,今天的會議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討論,他們隻是作為旁聽者列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