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周折後,唐墨等人終於展開了走私案的調查,他們手裡唯一的線索就是酒姑提供的火漆貨單。
火漆是百裡郡各大礦場常見的伴生礦,呈現液態質地的火漆中蘊含著豐富的惰性火係能量,是製作法器、陣法、兵器的常見添加劑,隻可惜在奧斯陸帝國的用量極為有限,會使用這種原料的世家寥寥可數。
但在塔羅的花氏火器局,火漆卻是幾乎所有火器和爆雷的必需材料,每年消耗量巨大,但塔倫的廣袤草原上大型礦場屈指可數,火漆產量根本無法滿足花氏火器局的需要。
在巨大的供需失衡麵前,火漆走私成為必然,這已經成為整個血色大陸都人儘皆知的事實。
從百裡郡到花氏火器局,途徑東山郡和平古草原,東山堉和雙埠集都是必經之地,想要查獲走私火漆,原則上隻要卡住這幾個關鍵地點便能馬到功成,這便是理論上的調查方向。
但夏天和唐墨等人都明白,事情必然不會這麼簡單,為了儘快查出線索,眾人決定分頭行動。夏天和北堂雲前往三十裡埠,唐墨、時開山和王娜拉則負責調查十三裡埠。
“郝威那小子我認識,和他家老子一個德行,貪圖安逸,一門心思經營冠生樓,明明是綠盟長老會成員世家,卻對綠盟在青澤郡建國的事情完全不熱心,生怕耽誤他們家的服裝生意。可青時國建立後他們卻是第一個跑來要封地,大哥當時便沒給他們好臉色,導致現在兩家關係依然緊張。”時開山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念叨沒完,一直罵道了十三裡埠。
說巧不巧,剛進埠集便看到了郝威的身影,時開山頓時樂了,大喊了一聲郝威的名字,立刻便朝對方追去。
郝威見到時開山,也是嚇了一大跳,見到對方追來,本能的也開始逃跑,並且越跑越快,從主道拐進帳篷聚落,由於熟悉地形,倒是把時開山等人越甩越遠。
“呆子,木頭,你們分頭追!”王娜拉跑的氣喘籲籲,在後麵大聲提醒。
唐墨和時開山聞言瞬間頓悟,這埠集有沒有什麼土木建築,視野一覽無餘,隻要保持鉗形路線追擊,就一定能將郝威逼出埠集,一旦進入草原,那就要比耐力了,正如時開山所說,貪圖安逸的郝威絕不可能跑出他們的手掌心。
戰術一改變,郝威果然慌了,但忙不擇路摔了一個跟頭後,他卻仿佛想到了自己的優勢,急忙吹起口哨,呼喚周圍的夥伴們幫忙。
唐墨反應最快,急忙停步,前方剛好一排貨架倒下,架上重物轟然墜落,再慢一步就會被砸中。待他轉頭看去,貨架後並肩站著數位“山裡人”,俱是凶神惡煞般盯著自己,顯然也都是參與走私的亡命之徒!他們雖然未必與郝威同案,但都是同氣連枝,唐墨知道他們並不是自己的對手,可若是被他們纏住,彆說追郝威了,恐怕自己也不好脫身。
唐墨尚且懂得審時度勢,立刻選擇繞道改路,但時開山就是一根筋了,毫無意外的與攔路的幾名塔羅傭兵動起手來,來來去去打的熱火朝天,一人獨戰對方數人也絲毫未落下風,隻聽到他哇呀呀的喊的痛快,卻唯獨忘了一件事,郝威早已跑的無影無蹤!
等唐墨繞路過來,果然郝威已從時開山的方向,唐墨無奈隻能先去幫時開山,而這邊的仗也越打越打,人越打越多,其中不光有走私犯,還有賞金傭兵,突然從圍觀人群中出手,寒兵刺刃直指唐墨,想要趁亂偷襲。
這局麵愈發失去控製,唐墨剛剛迫退一波殺手,對方卻遁入圍觀人群中,令唐墨無法追擊,而在他的背後又有新的殺手出現,十餘枚暗器從數個方向同時射來,逼得唐墨也隻能疲於應付。
時開山那邊就更混亂了,打架雖然暫時輸不了,但周圍商販卻紛紛對他指摘奚落,還有石頭和汙穢紛紛朝他丟來,簡直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時開山氣的哇哇大叫,卻又無法在這裡大開殺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雙埠集的恐怖,這裡的商販無論是否參與走私都早已結成了攻守同盟,任何想要破壞這裡交易秩序的人都會成為異類被針對!此外還有藏匿其中的殺手、傭兵、逃犯和情報販子,在這裡公開查案無疑於同時挑戰整個雙埠集!
後悔也為時已晚,兩人現在能做的隻是且戰且退,努力朝埠集邊緣撤退。這時唐墨才發現,丫頭早已不見了身影。
王娜拉要比他們精的多,從一開始就選擇避開人群偷偷尾隨,當唐墨和時開山都陷入人群圍攻後,她甚至能清楚看到郝威幸災樂禍觀望吃瓜的模樣,這給了王娜拉追上目標的機會,然後便眼看著郝威七拐八拐之後鑽進了一支大型商隊的帳篷巷,等了許久也沒出來。
這帳篷巷子是用數十間半截帳篷連起的開放式鋪位,近兩百米的窄路兩邊擺放各色商品可供觀瞻貿易,帳篷背麵以馬車、貨箱和貨架為牆,圍成一個隻有兩端出入口的獨立貿易場,王娜拉仔細觀察那篷巷入口,篷牆和旗杆上都是百裡郡的標誌,周圍環繞林立七八家世家商隊的旗號,數量以鄒家為首最多,長孫氏、文氏、白氏等其他百裡郡名門世家皆在其中。
“原來是百裡一條街!如果郝威真的是火漆走私中間人,那他躲到這裡還真是到家了。”王娜拉心中暗想,又猶豫著自己該不該走進百裡篷巷。
她很清楚,這裡估計是走私販的大本營,一旦身份暴露,她麵對的危險要比唐墨等人的遭遇更加嚴峻,所以在反複衡量斟酌後,王娜拉還是決定先記下郝威藏匿的鋪位,待與唐墨等人回合後再另謀打算。
另外兩位男士逃出埠集時的形象彆提有多狼狽。
唐墨身上衣衫儘碎,傷痕累累,這還算好的,再看時開山就像是剛從泔水桶裡撈出一般,菜葉魚臟土坷垃從頭蓋到腳,身上的傷倒是不多,畢竟他的對手都是走私商販,但凡有些本事的都是招呼唐墨了。
“趕緊回家洗洗去,這味道難聞死了!”王娜拉捏著鼻子躲開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