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時開山的一天時間,雖然隻有二十四小時,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綠盟十餘家盟會成員,必須全數投出讚成票青時城才能出兵,在拜會過父親後,時開山決定遵守規矩,以盟會投票最終結果為準。
“你覺我應該怎麼做呢?”時開山把弟弟時開江找來,谘詢他的意見。
“決定權在你,大哥不在,父親也不複出,你是代理國主,大家都明白,你也明白!”時開江說道。
時開山知道弟弟這麼說並不是袖手旁觀,相反,他反倒是家族所有子弟中,兼備睿智和開明兩種寶貴資質的優秀人才,若非他性格內向並且不喜張揚,時開江絕對要比時開山更勝任國主的位子。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大家都知道你更聰明。或許我的態度很堅決,但如何將我個人的態度轉化為新國統一的意誌,這顯然不是我能想明白的。”時開山很有自知之名。
時開江點頭道:“明白了,你說的是王道。你的王道與眾不同,成長於綠盟的特殊環境裡,這便注定了你要走的路和其他幾位不一樣。”
“其他幾位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當世之下能夠割據一方,彙聚民力軍勢的王者。”時開江侃侃而談道:“以你身邊的朋友為例。譬如皇帝趙玄,他的權力建立在趙氏皇族的固有帝國架構上,咱們可以理解為他代表的是帝國傳統皇族和相關權力階層的利益;譬如聖林‘智師’黑格爾,他的威望和力量來自學會和知識,咱們可以理解為他代表的新紀改革派的利益;譬如‘狂炎’朱韞,雖然他繼承的是紅石大公的基業,但是他卻是從草根軍人中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在他身上可以看到身為庶出子弟的卑微和個人奮鬥的榮耀的反差組合。剛才所說的人物的特征便是其王者王道的風骨,這是由他們的背景、成長和經曆決定的。”
時開山默默點頭道:“明白了,綠盟建國沒有先例可以參照,商人的國家需要有人趟出一條新的方向。”
“就是這個意思!”時開江微笑點頭道。
時開山由此陷入沉默之中,半晌之後才抬頭決定道:“我決定等!”
一個等字,以為這時開山將放棄在這一天時間內逐家登門遊說的機會,從表麵來看,這將是他的出兵建議麵臨更大的風險。
“為什麼呢?”時開江好奇問道。
“或許是作為綠盟商人的知覺吧。我認為,人性皆私,在綠盟尤為嚴重,我們所有人考慮問題更加注重成本和收益,這和劍勳城的那些老頭們不一樣。所以,我必須要讓盟會世家們自己認識到,從綠盟時代的經濟自由,進化到建國後的政治秩序,既要有需要堅持的盟會規矩,也要有主動追隨王國共同利益的大局觀。”時開山邊想邊說,說的很慢,但其中包含的理念即便是讓時開江聽來,也覺得十分透徹。
“說的好!”時開江鼓掌稱讚。
無論有多麼堅定的意誌,等待總歸是一廂情願的自信。
一天很快便過去一半,時開山努力讓自己保持正常的就餐和休息秩序,但事實上他總是在房間的門口轉悠,眼神不時的向外飄去,顯然是希望看到有人來送盟會的投票。
然而最先來到的消息,卻是關於百裡郡的變故,駐守在青澤郡東部的百裡郡世家聯軍突然開始緊急撤兵,根據斥候打探出來的情報,似乎百裡郡內部各地出現了大範圍的地震和坍塌,所有駐外的軍隊和人員都接到了迅速返回參加救援的命令。
這是天災?還是人禍?
綠盟其他盟會世家反應要比時開山快的多,他們的斥候在觀察到敵人撤兵的同時便一並開始了對百裡郡的調查,當然得出的結果要遠比他們想象的更令人吃驚。
百裡郡徹底毀了!
所有礦場全麵塌方!
百裡郡的所有力量、財富、威勢全部都在仿佛采之不儘的礦場中,當礦場兩個字在百裡郡的說明中被抹除後,百裡郡就什麼都不是了。
更為可怕的是,百裡郡的除了郡府和世家宗城外,其他平民居住的區域也因為塌方而無法居住,隨即一定會出現大批流離失所的難民,如果要解決他們的住所,就一定會遷入青澤郡。
果然,變故一出,立刻便有盟會世家來提交投票了,三三兩兩的世家家主結伴而來,慢慢聚少成多,總共有七八家先後抵達,一起投出了讚成出兵的選票。
“開山,這次出兵我們堅決支持!而且一定要快,絕不能讓百裡郡的難民青澤郡!”為首的家主態度十分堅決。
“沒錯,百裡郡現在絕大部分土地都已經無法居住,被挖空的地下無法存水,這就意味著地表也無法耕種和放牧,整個百裡郡都已經不適合人類居住,沒有十幾年的功夫,下陷和地震也不會結束,和百裡郡毗鄰的東山郡和三江郡都容不下這麼多難民,他們一定會都跑到青澤郡來的。”
“百裡郡的南明如果都來這裡,現在那點地肯定不夠他們住的,他們一定會繼續擴張,到時候咱們綠盟的領地也被會奪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