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案結束後,隨趙玄一同返回帝都的還有先皇後趙蓉。
從表麵上看,這是趙氏新皇勢力向蓉黨一派展示的寬容之心,是向帝國百姓宣示趙氏皇族團結一心抵抗天災神禍的堅定意誌。
但隻有深諳皇族事務的人才了解內情,那是因為趙玄打算迎回生母,才不得而為之。
當年血衣衛八部羅刹‘黑龍’之所以能將初生的趙玄偷偷抱出淑芸行宮而不被人發現,正是因為他的生母身份低微,無人重視。
按照奧斯陸帝國的嚴格禮教,下人之子本是不得繼承皇位的,彼時天機賢者正在淑芸行宮陪同泰米爾公主坐月子,便應皇室邀請做了占卜,偏偏就在這一群大肚子女孩中選中了趙玄的母親。
趙氏皇族頓時陷入兩難:一頭是有著最強占卜之力的天機賢者的推薦,並且還是皇室所邀;一頭卻是完全說不得的母係卑微出身,究竟該如何決定最終被交到舊皇趙束自己的手中。
“你們逼我繼承皇位時我便說過,今後無意娶妻生子。如今這些女子都是你們趁我情緒低迷時誘我酒後亂性的結果,所以無論她們出身如何,孩子的降生都名不正言不順。我的意見是,將他們全部秘密送出帝都,送回母親家族中撫養。天機賢者推薦的繼承人在我看來也無兩樣,命運這東西,你們在乎的帝國興衰,我更知道的是他們自己未來是否願意當這個皇帝!”
每當想起自己被設計‘背叛’兄弟姐妹的那一夜瘋狂,趙束便久久不能平複心中的憤怒和自艾。
最後還是木川賢者暗地囑咐血衣衛新任統領夏天,秘密安排‘黑龍’特彆照顧趙玄的去處安置。
回顧往事,‘零號’皇子的命運尚且如此坎坷,更遑論他那身份低微的母親了。
如要正式接其生母入住皇宮,就必須遵守趙氏皇族的繁冗規矩,其中頭一條便是要有先皇後主持奉迎典禮,又因先皇已故,其中定封號、入太廟、袞冕之禮也均需先皇後主持。那趙蓉之前雖然被轟出帝都,但畢竟隻是令其暫回東山郡反省,其皇後身份並未改變。
“殿下,東山案的三位涉案人犯:鄒天野、長孫察、趙霏均在我那裡下牢待判。我琢磨著那鄒天野自有鄒公來保,長孫察隸屬血衣衛用不著咱們頭疼,倒是那趙霏可是您的心腹,咱們必須得想想辦法。”
說話者是趙青琮,蓉黨的二號人物,也是對蓉後重返劍勳城之事最興奮之人。
“他倒是自稱忠心與我,要不是這次東山案,我還真不知道他與那長孫察背著我做了那麼多事情。青琮,你倒是說說看,是不是男人都特彆擅長這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把戲。”趙蓉輕飲了一口茶,嗔怒道。
趙青琮雖是武人,但畢竟混跡官場多年,能一直在這帝都城衛軍統領上坐穩,也是有顆玲瓏心的,趙蓉此話一出,他便明白了是在借機敲打自己。
“殿下是說趙霏與趙言、趙日年勾結走私的事情?這事兒他的確是不對,但我想他畢竟身在東山郡,又隸屬雷刃軍團統轄,即便是替您辦事,也得給那兩位點麵子,犯點經濟上的錯誤情有可願。當然,我這裡您可以絕對放心,青琮在帝都之內一切行動都以殿下為馬首,即便是您暫時離開這一年多來,帝都城衛軍也始終一如既往,內裡外裡都從沒改變過。”
趙青琮這番話說的言不由衷,其實在趙蓉被貶東山郡後,趙青琮一度把自己當成了蓉黨勢力的接盤人,隻是因為趙玄初登皇位加之內戰爆發,嶽東淩為了掌控朝局,聯手周公等人將官員任免調動鎖死,讓他沒有機會將虛利化實而已。
隨即東山案發,趙青琮聽聞趙蓉為了爭取重返帝都的計劃,竟然先一步檢舉揭發,舍棄了皇子趙案,如此冷酷決絕的手段,讓趙青琮不得不擔心趙蓉回來後也會這樣對自己,所以才會忙不迭的表態獻忠心。
這其中的關節和心思,趙蓉自然看的十分明白,聞言表情立刻緩和下來,又飲了一口茶,便將自己的分析和下一步的打算說於趙青琮。
“東山案影響巨大,尤其是咱們趙家牽扯其中,為了皇族顏麵,旭日城內便已經下了結論,各方都不會再多事翻案,除了趙案遣送回百裡郡外,其他相關人等押回再審隻是為了走個流程而已。”趙蓉緩緩說道。
“那鄒天野的主犯,鄒公也認了,不會再保,是帝國交給百姓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