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雩歸剛出來時,還是大魚的原型。他好像才吃完肉食,密密麻麻的尖牙上還掛著幾根肉絲。
陳清河看著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
“封道友,你剛才不會一聲招呼都不跟我打,就把那些凡人都吃了吧?”
封雩歸看她說話的語氣都有點不對,他趕緊變成人形,笑著叫屈了。
“清河,你可彆冤枉我啊。我再怎麼說,也是一條讀過不少書的文化魚,我哪裡會做出那種不請自拿的醜事?”
聽見他這麼說,陳清河就沒跟他計較。
而是麵色緩和了一下,就指著自己麵前的那個老人說道:“行,這事咱們先不談。”
“這老頭說話我聽不懂,你跟他一樣是水族,你能幫我翻譯翻譯嗎?”
封雩歸其實早就注意到這個渾身冒著黑光,一雙眼睛也是黑咕隆咚的老人了。
以他之見,眼前這個老家夥跟他根本就不是一類的。
他背上雖然背了一個正宗的烏龜殼,可他全身上下死氣蔓延,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
他如今之所以能夠上岸來,無非是因為他已經變成了一隻妖詭。
這所謂的妖詭,其實還是那些修行通靈過的妖,在修行的路途中走火入魔,或者是遇上了自己的生死大劫。因為沒有挺過去,他們的肉身腐敗,而他們的靈魂又會隨著天上幾輪黑月的變化,慢慢的墮落成了詭。
不過,一般的詭往往暴虐異常,極其嗜殺。
可有些生前本事就極大的詭,也不知道借用了什麼手段,勉強還能維持著自己的思維和神智。
封雩歸估計眼前這東西,應該就是那類維持自己神智的詭。
於是,封雩歸立馬把自己心裡的猜測跟陳清河說了。
陳清河聽了,又開始下意識的打量眼前的這老人。還慢慢的走了過去。
那老人見陳清河渾身上下仍然雷光閃爍,隻得後退幾步,久未利用的喉骨動了動,才勉強說出:“小老兒乃這金湖山一帶的山靈,因千年前遭人算計,如今已跟這底下的黑湖惡詭們融為一體。”
“姑娘,小老兒對你無惡意,隻想將這命冊交還與您。”
“命冊?這些都是誰的命冊?”封雩歸指著他手上那一堆的黃紙說道。
那山靈仍舊艱難的開口,“是陳家村的……”
“一百多年前,有個築基期的修士找上我,以他孩子們的性命為報酬,要在這座山的半山腰建個小山村,以繁衍生息。如今因我與槐樹影詭爭殺之故,此處已毀。小老兒失約在先,便想把那些村民的命冊歸還。”
在大秦仙國,六道輪回早已消失不見。
凡人生前或死後,往往化為詭的資糧。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陳棟這些年老成精的凡人們,其實早就知道這個事了。
然而,他們心裡都在想著,隻要自己活得久活得長,活的時候把自己的小日子過了,……自己要是哪天死了,跟自己都不相乾了。
……
陳清河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當時就暗自叫包著自己的人皮紅幡,把那一堆厚厚的黃紙都拿了過來。
憑空起風。
那些大小不一,厚薄不一,長短也不一的黃冊,開始在陳清河的眼前,飛速的閃過。
陳清河用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把黃紙上的那些記錄瀏覽了個遍。
發現這每一張黃紙上麵,都寫了人的姓名,出生年月日時,也就是他們的八字,還寫了他們一輩子大致經曆了一些事外,最後還進入了他們的死亡時間。
陳清河這個時候就想著,怎麼眼前的這個小老頭還乾起了地府閻王判官的活?
是不是那些村民的陽壽一到,他就有理由把他們都帶走?
為了從他這裡多搞點消息,多了解一些事實的真相,陳清河就有意識的向他打聽了。
“老人家,你說你跟天上那位,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