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我們一家人帶著六件禮品來到邱雲叔家,邱雲叔家需要由馬路邊的一條小路徑直下坡,由於這裡較為偏僻,所以邱叔家養了很多的狗,之前我也和小夥伴無數次的想踏上這條小路,可是才剛剛畏畏縮縮地探頭伸進來,就被隱秘的小路儘頭傳來的刺耳凶惡的狗吠聲嚇得打了退堂鼓,而這一次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走進去,不覺心生愉悅,但是心底還是暗暗地躲著幾分恐懼。
我好奇又害怕地偷偷摸摸跟在爸爸媽媽身後,其實爸爸媽媽也對邱叔家這幾隻凶神惡煞的狗心生恐懼,在從我家去邱叔家的途中,爸爸左右手滿滿當當地提了四樣東西,媽媽的左手提著兩樣東西,右手緊緊地牽著悶悶不樂的弟弟,顯然這件事我不是我的主場,我隻是一個陪襯,於是識趣地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像是家裡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一般,爸爸媽媽寵溺愛意的目光都澆築在弟弟身上,卻不再有半分在我身上停留,因為曾經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姑娘,所以當爸爸媽媽以及身邊的親人逐漸將寵愛轉移到弟弟身上時,我由一開始的不甘掙紮到最後麻木平靜,哪怕是一絲一毫愛意的丟失,我都能觸目驚心地接受到,進而又是心如刀絞的一刻。
而這時,我已經完全放棄了用滑稽可笑的舉動來引起爸爸媽媽的注意,可是心中卻衍生出源源不斷的邪念,那時我的心中藏著一隻邪惡殘忍的猛獸,時時刻刻都可能讓潛藏在心底的惡意肆意地逃脫牢籠,那些邪念一直死死地糾纏著我,爸爸媽媽不理解我,認為我一直在無理取鬨,甚至越長大越不乖巧懂事,我也厭惡這樣的自己,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次次地生出這般邪念,可是我又不能完全消滅它。
爸爸滿心滿眼地望著弟弟說“昆兒,今天爸爸媽媽陪著你一起去拜乾爹,等一下你還能見到你乾娘,你乾娘準備了一桌子的美食等著你去吃,開心嗎?”爸爸已經很久沒有將這般愛意的眼神投注在我身上,還有,為什麼是爸爸媽媽?難道就看不見跟在身後的姐姐嗎?我的眼裡不由地噙著淚,青春期敏感的心緒總是能用一句漫不經心的話掀起起腦海中的兵荒馬亂。
弟弟就這樣自然而然地享受爸爸的愛,平靜地回答“開心。”如果那個眼神是望向我,我怕是要心花怒放地盯著爸爸,滔滔不絕地回複爸爸的話。
可是弟弟一句簡單的回答也能勾起爸爸的心弦,爸爸的嘴角得意地上揚著。
我跟在身後將爸爸對弟弟一切的偏愛都儘收眼底,我羨慕了,嫉妒了,卻也有一絲絲期待爸爸能注意到在身後一直悶悶不樂的自己,可是爸爸沒有。
終於到了那個熟悉的小路口,爸爸也有些心虛地說“邱雲家好多狗,看見人就吼叫,我都有點不敢進去了。”
媽媽眼底也藏不住的驚恐,但是抖擻了精神,強裝鎮定地說“沒事,他們人應該在家,狗就不會叫了。”
我看到爸爸媽媽兩人都遲疑在原地,於是想逞能,沾沾自喜地說道“爸,媽,沒事的,如果有人在裡麵,就算狗叫了,主人也能製止它們。”
可是爸爸媽媽卻直接無視我的話,兩人麵麵相覷,我頓時臉色一沉,腦海中不知不覺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先把弟弟推進去。
我還來不及細想,手就不受控住地把弟弟推進去了,弟弟剛探出頭,就傳來一陣令人膽戰心驚的狗叫聲,弟弟被嚇得趕緊躲在媽媽身邊,緊緊地抱著媽媽的大腿,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爸爸媽媽怒火中燒地回頭惡狠狠地盯著我。
幸好邱叔叔三步並做兩步地跑來過來,我才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