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看著這個如父親一般的姐夫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摧殘得這般苦,不禁有些怨恨老天的不公平。
沒過多久,大伯母說隔壁鄉有一個離異的女人,帶著一個女兒,願意嫁給哥哥。不過聽說那個女人不是一個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好女人,而且很喜歡打麻將,又和其他男人糾纏不清,可是她的家境不錯。而哥哥家境貧寒,又離異帶著一個兒子,或許這是個不錯的歸宿,於是在大伯母的說親下,哥哥和那個女人結為夫妻,大姑父臉上難得的露出片刻歡愉的笑顏,於是更加鬥誌昂揚地想要多賺點錢。
原本以為或許這是一次轉機,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天人兩隔,爸爸接到一個電話,瞬間從沙發上刷地站起身來,驚恐萬分地放下電話,眼淚不斷地在眼眶裡打轉,他心如刀絞地朝媽媽說“土包他掉進水庫被淹死了。”
媽媽目瞪口呆地看著爸爸,她走進爸爸,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一向堅強的爸爸此刻猶如一隻喪家之犬,他垂頭喪氣地出門,開車趕到水庫,看到的確隻是一具屍體,一個村民麵色凝重地說道“我剛好在旁邊鋤地,看到他開著車猛衝進水庫中,人和車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我趕緊跑回來叫人,等我再回來,已經來晚了。”
爸爸心如死灰地聽著村民的訴說,他的一字一句就像是插入的刀子,爸爸的肉絞痛著,大腦一片空白,精神恍惚地四顧著大姑父的老房子。爸爸仿若置身在一場可怕的夢中,他覺得身邊的一切都不真實,可是耳邊傳來的哭聲又將幾分清醒塞入腦海中,提醒他這就是現實,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漸漸地,爸爸的感覺已經麻木了,他頻頻打哈欠來掩飾自己隨時可能掙脫的嚎啕哭聲,他的眉毛時不時地抽搐著,眼睛黯淡無光地打量著一切。
他們將水庫的水放乾了,大姑父的屍體已經從水庫裡撈出來了,但是我們那邊的風俗習慣是如果人是非自然死亡的,就不能將靈柩安放在家中,死在家外的人死後也會變成孤魂野鬼,所以大姑父的屍體被打撈起來後,就潦草地安放在水庫附近的一塊空地上。
哥哥和姐姐得知這個噩耗也迅速從外地趕回來了,所有人都亂作一團,這件事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雖說大姑父也過了不惑之年,可是他身體一直康健,誰也料想不到會出這樣的事。
爸爸的臉上又一次露出如奶奶逝去那般的麵容,甚至更加神色凝重,因為此時此刻,爸爸的內心多了幾分愧疚和憂慮,爸爸總是念叨著,如果不是他叫大姑父去幫忙看水庫,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最令人憂心的就是大姑姑,大姑姑肯定不能一個人住在鄉下,因為她生活不能自理,還時常會發作精神病,可是哥哥在外地謀生,不可能把她帶出去,哥哥更不可能不去外地專門在家帶大姑姑,這怕是連做到最基本的養家糊口都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力不從心,最後隻能決定暫時將大姑姑安排在姐姐家。
大姑父出葬那天,天空飄著綿綿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