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埋葬了後來幾十年的人生。
沒有人可以質疑他，就算是自己的親哥哥也不可以。小姑父怒目而視，狠厲地說“你是覺得我剛剛在吹牛？彆的不說，不就是養幾個孩子的事，你覺得我會養不起？我還就把話放著了，我就是要一直養著穹的孩子，隻要我還沒死，我就會一直養著。”
穹的大伯也暗暗生氣，可是他不願意當場撕破臉，憤憤地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有些事等以後再看。”說罷，將兩隻手交叉疊放在後背離開，一邊搖頭一邊歎氣。
那天，媒婆帶著穹來到女方家，隻有媒婆一個人回來了。
不過幾天，小姑姑家就開始折騰辦酒席。小姑父親自開著白色的小汽車去女方家接他們，親戚都圍在小姑姑家門口，小姑姑這天似乎也和平常不同，穿著一聲嶄新的紅色外衣，隻是皮膚在風吹日曬中早就變成一塊荒廢的黑泥地，眼窩往裡麵凹陷，嘴唇看上去粗糙暗紅，就像是凝成塊的豬血。她有些凸嘴，每當大笑，門牙就迫不及待地蹦出來，牙齒上殘留著暗黃色的牙垢，大門牙左邊的兩個牙齒裡還堵了一抹綠蔥，後來，在彆人的提醒她，她直接將手伸進嘴巴裡，用大拇指暗藏汙垢的指甲蓋把蔥擠出去。可能是還存留了些許在牙縫裡，她又嘗試將殘餘吸出來，發出“稀疏稀疏”如老鼠躲在米袋裡的聲音，最後終於弄乾淨，小姑姑嘴裡一嚼，突然恍然又謹慎地打量了周圍的人，她彎下腰，隨口一吐，連著濺出的口水，將他們吐在地上。
終於，小姑父的車停在門口，穹牽著嫂子走進家門，一路上，左左右右都是人圍著他們兩個，這是普通人鮮少的幾次能成為眾人焦點的時刻。
嫂嫂羞澀地挽著穹的手臂，小鳥依人地站在一旁，穹得意地拉著嫂嫂往裡麵走。周圍人又把小姑姑和小姑父圍起來了，其中一個婦人說道“恭喜恭喜啊，穹這麼快就找到媳婦，看來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能抱上孫子了。還是你們倆有福氣，兒子也爭氣，你看我家那沒用的兒子，都快三十了，還討不到一個姑娘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