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的盛情邀請下,裴知晏還是象征性的咬了一口。
不敢吃太多,怕她一會兒又會哭。
沅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不愛吃糖,便一個人全都吃了。
糖人很甜,在這樣的環境下已經算是不錯的零嘴。
孩子不鬨騰的時候還是很乖的,安靜的坐在軟墊上,吃著禦膳房送來的點心。
裴知晏看了她片刻,便專心研究竹簡上內容。
吱——
安靜的屋內突然出現老鼠的聲音,他敏銳的辨彆方向,朝著孩子的位置看去。
用來放糕點的矮幾下趴著一隻老鼠,身子大概有雞蛋大小,正在吃孩子掉落的糕點碎屑。
裴知晏指尖撚著一根銀針,內力運轉打算送老鼠上西天。
誰知孩子突然掰了一小塊糕點,扔進桌子下麵喂那隻老鼠。
老鼠也很聰明,就在她腳邊蹲著,吃完了就叫一聲,不會靠她太近。
“……”
裴知晏捏著銀針的手又放了下來,打算等孩子不在時再做處置。
老鼠攜帶瘟疫,若是不慎被咬上一口,後果不堪設想。
這隻老鼠是沅沅昨天發現的,小小一隻很聽話,就是後麵拖著一根沒毛的尾巴有點醜。
她給這隻老鼠取了名字叫:小灰
吃飽喝足後,小灰就溜走了。
裴知晏記下老鼠的走向,打算今晚就要了它的命。
夜裡,孩子跟著他一起回了臥房,自覺的爬到裡側去躺著。
“這天兒已經不熱了,你該回自己的屋子去睡,跟我擠在一處像什麼?”
裴知晏坐在床沿,看著窩在被子裡的孩子,語氣頗有些無奈。
世家大族的孩子都是和父母分房睡的,有丫鬟奶婆子照顧。
再大些便要搬出父母的院子,獨自立院。
自己是個閹人,她與自己擠在一處,若傳出去會影響她的聲譽。
“我想跟爹爹一起睡…”
沅沅小手攥著被子,她睡在這裡覺得很安心。
“我說過不許叫我爹,叫我掌印。”
“掌印爹!”
“……”
裴知晏對她堅持不懈管自己叫爹這件事,已經無力糾正。
原本是要將她趕回自己的屋子睡的,不知怎的就演變成了講故事。
孩子說睡不著,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湊過來看他手裡的書籍。
裴知晏愛研究前朝留下的物件和文學名著,他幼時也曾做過考取功名的夢。
見孩子感興趣,便跟她講了些前朝的怪談,大多是民間流傳的精怪話本。
沅沅對他說的妖啊鬼啊的很感興趣,越聽眼睛睜的越大,跟打了雞血似的。
“睡吧,剩下的明日再聽。”
宮道上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已經到了子時。
“再講一個就睡。”
沅沅抬起一根手指,討價還價的本領練的爐火純青。
孩子最大的謊言就是隻聽一個,加上這次裴知晏接連被她戲耍了三次。
真是吃一塹又吃一塹再吃一塹。
麵對揪著自己衣裳在床上打滾,嚷嚷再聽最後一個故事的孩子。
裴知晏決定給她下劑猛藥,讀起了手裡的古籍。
枯燥的文集和生動的鬼怪故事效果完全是兩個極端。
不消片刻沅沅就感覺腦袋暈乎乎,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卯時上朝,裴知晏穿著禦賜的蟒袍立於殿前。
皇帝眼下烏青,懶散的癱在龍椅裡,像是被吸食了精氣隻剩下一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