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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本朝風俗,男子多在黃昏之時迎女子入府。此時尚是白日,王璲正與新結識的友人在亭台水榭處。
王環甫一入內,便引來了亭中人的視線。
尚未及笄的女郎,尚不能用風華絕代來形容,或者說,這一詞用在女郎身上亦不太恰當。
汝陽人氏更愛用古玉來形容王環,既有玉之光華,又有古之正和,正如女郎寧和高華。
王璲清楚地知道,在一些文人士子眼中,女郎王環便如池中蓮,愛其高華,心中私慕,卻不敢近前宣之,恐擾女郎寧靜。
王璲轉頭看向眼前略顯素樸的新友人,忽而彎唇笑了起來。
“汝似我,阿環可嫁之。”
文慎己驟然回眸,但一瞬後,便垂下了眸,抬手告罪,“郎君恕罪,文慎己不敢高攀女郎。”
王璲輕笑一聲,未曾再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近在眼前的少女,柔和了眼眸,溫聲開口喚了一聲,“阿環。”
大婚之日男子本該著玄色衣冠,但王璲卻仍是穿著平日裡最愛的白衣,肩上搭著裘披,尚未束發,白衣縹緲,恍若天上仙。
王璲未介紹身側的男子,王環便未多言,目光從他身上輕輕掠過,而後對王璲道,“我有事要同大兄說。”
王璲眉眼微動,頷首笑著,“嗯,阿兄知曉了。”
話落,王璲看向身旁的友人,語中無奈,卻未有絲毫動作,“看來今日是招待不了慎己了。”
文慎己知道這是送客之意,拱手告辭,恭而有禮,“今日多謝郎君賞茶。”
文慎己深知眼前看似溫潤的郎君是個怎樣的性子,除卻這句話不再有其他動作,但離開水中亭後卻還是忍不住隔著重重垂柳回頭望了女郎一眼,卻在觸及王璲似笑非笑看著他的眼時驟然收回。
王璲,他就是條毒蛇。
王璲輕笑一聲,收回視線,在看到王環從文慎己身上平靜收回眸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叫文慎己,汝陽人氏。父母雙亡,家中獨他一人。前月孝期剛過,便舍了曾經舊名,為自己取字慎己。不過一日又寫下了《律法賦》,直呈上京。他在上京有一恩師,說不定過些日子便要承恩師之命入上京去了。”
郎君的聲音清雅悅耳,明明是說笑的語氣,卻因平緩的調子顯得有些詭異。
就像是平日裡偽裝得極像的人,在這一刻幻化出了白色蛇身,絲絲緩緩纏繞在女郎身後,似保護又似是禁錮。
王環淡淡掃了王璲一眼,王璲發瘋的樣子她見得多了,未曾有什麼反應,隻是道,“大兄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王璲彎唇笑了笑,置若罔聞,伸手拂去了王環發邊不經意間落上的霜雪,溫聲問,“阿環說有事要同阿兄說,是何事?”
王氏都是會裝聾作啞的人,王璲隨意將文慎己揭過,王環也就不再多問,要出口的話到口中,王環卻遲疑了,不知該如何開口。
但終究,王環還是問道,“大兄可知曉淮陰尹氏女郎與韋氏郎君之事?”
王環並非全然相信柳璵和韋紈的話,在流言蜚語中女子總是吃虧的。王環相信的是那篇記事,那篇由她嫡親叔父親手交與她的記事。
若此事有假,柳璵定無機會如記事中所寫,幸留王氏,與王環朝夕相處。
王璲眉間微動,似是想要展顏,又似是儘力控製,最後長長歎息一聲,道,“阿兄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