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高考成績出來後,手機開始推送全國各地高考成績以及高考狀元,喬矜己看著一直往下滑動,直到刷到一條視頻,是一個準大一女學生,為了上大學給家裡減輕負擔在工地搬磚賺學費。
喬矜己直愣愣看著視頻中的女孩,瘦小,但動作麻利,甚至絲毫不比她原來見過的男人差。
打開評論區,卻有一條這樣的評論。
【這樣的女人娶回來時會勤儉持家過日子的。】
下麵有很多回複,點讚最多一條,大意是這個女生有很多的閃光點,可以誇她堅韌、努力、聰慧,但決不能把一個剛剛開啟美好人生的女孩子,冠上一個好嫁娶的稱號,這並不是誇獎。
喬矜己看著這條評論,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痛恨自己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努力學習一些,這樣的話,她就可以說出同樣有力量的話,而不是隻給這條評論點讚。
一個女性的最終目標,不該是賢妻。
她們應該是她們想成為的任何一個人,不該被定義於此,她們可以是工程師、數學家、科學家、也可以是醫護、律師、老師。
她們可以坐在辦公室裡喝咖啡,也可以在工地用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的力量去搬磚。
哪一個都是值得誇讚,因為她們在努力生活。
而每一個,都是她們自己。
又往下翻了幾條視頻,再次刷到這個視頻,而這次,是原作者發的,上麵還附帶地點。
喬矜己點進去,發現就在青濟市,又打開地圖開始搜索。
離這邊並不遠,喬矜己想了想,決定讓張不伐給她包一束向日葵。
張不伐那邊不明所以,喬矜己也沒多說,直說她要用。
正準備關掉手機,就收到喬毅的消息,告訴她他考上了,隻不過依舊是個大專。
她回:【恭喜。】
喬毅:【姐,你能給我提供一些報考大學的思路嗎?】
喬矜己:【我不會,你去學校問老師。】
想了想,又補充:【我當初沒人告訴我。】
那頭沒立刻回,喬矜己估摸著他應該是看明白他的意思,不想理了。
沒過多久,喬毅再次發來消息:【姐,你說我去青濟找你怎麼樣?】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喬矜己手都在抖,明明幾個字,她打了好久,一直打錯:【不怎麼樣,你也找不到我。】
又怕喬毅不相信:【我真的會讓你找不到我。】
喬毅那邊害怕了,急忙發來一條語音:“姐,你彆這樣,我不去了還不行嗎?你好好的。”
喬矜己沒繼續回。
她太害怕了,喬毅來帶來後果是一連串她不敢想的反應。
張不伐回來的時候,喬矜己還坐在沙發上盯著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發呆。
“怎麼坐這裡?”
回過神,扯了扯唇角,“我去做飯。”
“我去吧。”張不伐把向日葵放到茶幾上,“不想要就彆笑,怪醜的。”
喬矜己一愣,她知道她長得不好看,但也從沒有人這麼直白和她說過醜。
目光錯愕盯著他去洗手間的背影,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生氣還是什麼......
等張不伐出來後,見她還在盯著她這邊,笑出聲,“是說你強顏歡笑醜,沒說你長得醜。”
喬矜己跟在他後麵幫忙。
“我長得也不好看。”
張不伐聞聲回頭,盯著她視線都不挪開。
喬矜己被他看的不自在,正準備錯開身子,就被張不伐摁住,站在原地。
他上上下下很認真的打量她,明明是很沒禮貌地行為,她應該生氣,可此刻羞赧更多。
斂下眉眼,不敢和他對視。
“喬喬。”
“嗯。”她沒敢抬頭。
“你在不自信。”
“我沒有......我隻是......說出一句事實。”
“這個是事實嗎?”
喬矜己這才抬頭,不解,“這不是嗎?”
張不伐搖頭,“事實是,你不醜,你不用為自己的容貌感到焦慮,長得太過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喬矜己剛要說什麼,就被張不伐打斷,“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張了張嘴,最終應下。
她確實不漂亮,很普通。
她五官不標誌,皮膚黝黑,在彆人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疤痕,雙腳腳底還有一層厚厚的繭子,那都是讓她不自信的證明。
她改變不了,這些東西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要圍繞著她,她不能和鐘曉林希音相比,她們皮膚白,會化妝,可到碰到稍稍撇嘴甚至還沒哭出聲來就會有大把的人圍在她們周圍。
在此刻,喬矜己不得不承認,她是嫉妒她們的。
但這種嫉妒是她強求不來的,所以最終轉變成羨慕。
這種嫉妒不會影響到幾人的關係,她甚至希望她能嫉妒她們更多一些。
被人羨慕的嫉妒,是幸福的。
回到臥室,久違的把鏡子找出來,她看著鏡子裡的人,仔細觀察。
嘴唇乾燥,唇色很淺,沒什麼起色,鼻梁不挺,也不會很塌,眼睛圓鈍,眉毛濃密,又厚又重的劉海遮擋住整個額頭。
頓了下,她掀起劉海,那些痘印,以及還在綿延的紅腫的痘痘,一直沒下去,最邊上鬢角處,還有一道淺淺的印記。
那裡好看了?
明明就很醜。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容貌焦慮,但她控製不住。
那些她所豔羨的,她沒有的,在此刻,格外強烈。
看了幾秒,快速把劉海放下。
她還是不敢去把劉海剪掉。
劉海是她的一層保護傘。
如果把劉海剪掉,那她就覺得,所有的心思都被彆人看到了,與裸.奔無異。
隔天喬矜己帶著花按照導航來到工地。
她還怕她進不去,結果連個大門都沒有,直接進去了。
在裡麵轉來轉去,也沒找到網上的那個女生,想回去,又不想就這樣沒什麼結果就放棄。
看到兩個工人結伴而行的時候,找到那天的視頻,詢問那兩人知不知道這個女生在哪裡。
“今天這孩子休息。”
喬矜己抿唇,“那您能告訴我,她住哪裡嗎?”
兩人看向她,目光懷疑。
“或者,您能幫我聯係到她嗎?”
兩人拿出手機,給那個女生打了個電話。
工地裡應該是員工宿舍,女生很快就過來。
看到喬矜己是還不知所措,“您找我?”
那兩工人沒走,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對,”喬矜己把手中的鮮花遞給她,“恭喜你用這麼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祝你大學如同路邊野草般肆意生長。”
女生呆愣愣的,不是很確定問她:“您是看到網上的視頻了嗎?”
喬矜己點頭。
女生微笑,“您不用為我打抱不平的。”
喬矜己一愣,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因為他的注解並不是我的想法,一個人隻有在無知的情況下才會對他人的人生終點規劃,但那構不成我,也影響不到我的一絲一毫。”
“我用我的雙手,用我的肩膀來養活自己,這就足夠了。”
喬矜己沒說話,她不明白,為什麼就不要去管這些人。
如果她知道,但不說,那這個人的思想不會改變,或許說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萬一就差說一下呢,萬一就差爭論這一次呢?
女生可能覺得自己說的有歧義,再次解釋,“不是說以後看到這樣的人就繞道走,而是已經有人說了,所以,我們不值得為不相乾的人來生氣動怒。”
“我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麼......”她指了指手中的鮮花。
“我隻是替你覺得委屈。”喬矜己輕聲道,“明明你很努力很努力在改變自己的命運,卻被一個不認識的人這麼說。”
“那沒什麼的,姐姐,你要看開點,他傷害不到我。”
喬矜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腦子混沌一片,她覺得那個女生說得對,但又覺得自己想的也沒錯。
這世上聲音千萬,不可能每一種都稱心如意。
可,那些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