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紅膏嗆蟹(2 / 2)

雲滿初莞爾,抬手歸置廚灶思索晌飯做些什麼。

“吃了蟹……再來個暖胃的……”

趙明腳程算是做堂倌練出來了,這邊才從倉櫃裡取來蕃柿、豆腐、雞蛋擱在桌案上備好,布簾就被人拉開。

兩隻足八兩的蟹冒著寒氣端到灶上,雲滿初右手拇指扣住蟹蓋,一掰,滿膏滿黃的蟹蓋開了條口,讓眾人窺見其美味。

“哎初妹兒怎的拆開了?”從前不都整隻下醃嗎?

“紅膏嗆蟹是吃慣了生醃才敢點來,總歸還有些食客沒試過,做個香醃過渡也好,應該也不會難吃。”

趙明聞言緊湊其旁觀摩,初妹兒回回有不同他們的醃法,但次次嘗得他們流連忘返。

滿初卸下蟹蓋,白肚紅膏就攤在手裡,熟練地撚下蟹腮、蟹胃、蟹心,手起刀落蟹身劈成四份兒。拾起刀片一抹,便將蟹從案板上綽起安置進陶罐裡,蟹蓋徐徐擺在最上頭。

又取來個空碗,往裡頭放上半數的醬清米醋,淋上香油花雕酒,鹽糖撒進去,這一攪和,醬香都透出來,但還沒算完。

從倉櫃裡又掰了幾捽芫荽,特意留著洗淨的根放進陶罐裡。蒜薑碾成細末,圓蔥切片,花椒爆油,一溜蓋在蟹上。

將方才調好的醬汁沿罐壁淋下去,滿初說明,“切記不要讓醬汁衝散蟹膏蟹黃,上層的蟹蓋更要注意。”

趙明記地仔細,連眼睛都許久才眨一回。

“最後香櫞去皮將汁擠出來撒上去。”

醬汁加水漸漸淹沒蟹,滿初從筷簍抽出木筷緩緩攪拌,將其全浸透。

這廚帳裡都快被各香料味浸透,直衝人鼻腔至頭頂,熏得人都快饞化成水了。

“這般就算完了。”抹布淨手,雲滿初又端起另一個陶罐,這裡頭是昨日新醃的嗆蟹,整一日,已到了最佳賞味之時。

“趙哥你把這蟹劈了吧。”

趙明過去,如同方才,將這不大的蟹劈成幾份。這夏蟹比不得冬蟹,小且沒膏,但勝在新鮮,自家吃吃也是足夠的。

甫一劈開,蟹肉的白嫩就勾得人發饞,趙明直咽唾沫,眼睛都發直。

“去叫大家夥來用吧,我再炒個熟菜。”

聽是滿初下廚,人早都擠在廚帳外候著了,這蟹一端上桌,三雙筷子齊齊落下夾起又塞進口中。

甜。

蟹腿一入舌尖就隻覺其肉鮮甜,而後才冒上蟹殼上鹽鹹味兒。不需啃咬隻一嗦,大半蟹肉便脫下。

肉上攀著冰絲,在嘴裡沙沙作響,可暖化了吞下又黏在舌根,成了黏糯的口感,唇齒留香。

光這一塊蟹腿,幾人就順下半碗白飯去。

“阿初真是神了,就光鹽便能將蟹醃得這般好。”高堂倌扒著飯粒讚不絕口。

“虧得初妹兒,咱才得這口福!哎咱初妹兒人甜手藝好,該得她賺大錢,那對頭也就仗著個門派撐腰,耀武揚威……”

趙明惱但也隻敢小聲說說,怕得對頭門派練家子的人聽到,又來尋麻煩。

畢竟那些人也不是沒這麼做過……

“哧,就光鹽醃,能好吃得叫你舌頭都吞了?”

回廊,有人斜嘴豎眉望向這頭。

他摸著八字撇胡冷哼,“小丫頭片子一個,真以為會點胡亂醃法就留得下食客?哼白日做夢!”

“蔡慧!說什麼呢你!”趙明拍碗,“年前,照你那般布菜,咱食肆生意不還是淒慘的很。”

“不識金玉識糞土!”蔡慧一改憤恨,洋洋得意起來,“你個夥夫也配在這裡指點我?老夫二十年肆廚經曆,雲海食肆擺不得我,自有彆處求著老夫去!”

這人竟是連後路都尋好了!?此時怕不就等雲海食肆倒灶。

趙明氣不打一出來,方想站起,一隻手從旁輕搭他肩頭,瞬時一縷蔥香縈繞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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