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人遲疑許久,終究接過茶筅,可她打不出沫子來,試了兩次不成,喪氣不乾了:“肯定隻有你弄得了。”
楊媽媽看著乾著急,主家派她來襄理內宅、管理奴仆,可沒讓她來插花點茶、吟詩作賦,這是高門貴女才該會的技藝。
此時,楊笑雪默默走上前,端了一碗第一次注水,調勻茶膏、打好沫子的茶湯,請夫人繼續。
夫人在半成品的基礎上,終於能打出漂亮的浮沫,又在最後做造型的時候失敗了。那茶筅不聽使喚,要麼泡沫掛不上去,要麼抖下來的時候變形。
勝金教了好幾遍,都是腦子會了手不會。
又是楊笑雪,取了茶粉,調了一份淡綠色的茶膏,用小小的長匙,拿茶膏在浮沫上寫字。
寫到一半,看出字形了,夫人歡快接過,終於在白色浮沫上寫了個淡綠色“茶”字,皆大歡喜。
把夫人哄得喜笑顏開,願意按照他們說的辦法應對節度使,勝金和楊笑雪也安全了。說到底,主院的需求是維持體麵尊貴的日子,至於這樣的體麵寄托在誰身上不要緊,用什麼方法實現也不要緊。
從上房退出來,已經日過中天,幾人還沒吃飯,陳二自告奮勇,回小廚房做菜。勝金帶楊笑雪一起去廚房外間支起的小桌邊,坐等。
“不去房裡吃嗎?”
“這裡吃的才有鍋氣,大冷天的,端到房裡,不等吃完就冷了。”勝金笑眯眯給她倒碗劣茶,“這是主子們不要的茶葉沫子,你喝不慣,拿著暖手吧。”
楊笑雪低頭啜了一口,“我也喝過這種茶的。”
“看來大家都是苦出身啊。”勝金感歎。
“可你瞧著不像。”
“我這瘦得皮包骨頭,說話點頭哈腰的,還不像啊。”
“不像。”楊笑雪搖頭,“你太大膽,太有主意了,像被父母嬌養長大的貴公子。”
勝金噴笑,“這就離譜了!小娘誇我也要誇到點子上啊。”
陳二手快,已經端了一個小砂鍋出來,接話道:“小娘才沒說錯,我們金哥兒就是投錯了胎,要是能脫身到貴人肚子裡,早就闖出名聲啦。”
勝金笑罵:“那是你沒見過幾個貴人,才覺得我厲害。”
陳二忙著做飯,沒空反駁,楊笑雪道:“你也太謙遜了,那樣好的點茶手藝,我隻在吳國宮廷裡見過。”
“小娘是在吳國宮廷長大的嗎?”勝金好奇,是偏遠宗女嗎?
楊笑雪搖頭:“我哪有那個福分,是跟著夫人進宮拜謝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你呢?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從抖/音學的。勝金在心裡回答,麵上卻隻能道:“小時候見郎主的一位寵姬做過,可惜,美人如花易摧殘,她被郎主賜給彆人,不知流落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