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雪不同意這樣的觀點:“那些世家大族的翩翩公子,大冬天搖扇子,等亂兵來了,還不是一樣砍翻在地,書本可擋不住刀兵。”
“是。可你再看看如今身居高位的人,除了少數刀山火海拿刀拚出來的,剩下的還是拿筆的。”
“現在拿刀的才多呢。節度使、楊統領、張都尉都是拿刀的,唯一一個拿筆的劉度支,也讓兒孫拿刀呢。”
“即便如此,拿筆的危險性也比拿刀的低,拿筆的成材率也比拿刀的高。你說的這些人都是幸運的,死在戰場上的人太多了,你不能隻看成功拚出來的。”
楊笑雪還是搖頭;“你總有你的道理,可我看到的世道不是這樣的。”
勝金的道理在任何朝代都適用,隻是不適用於亂世,一力降十會,黃巢拉起的大軍踏碎的世家大族的門楣、踏碎了讀書人的風骨脊梁,五代十國是武夫當政的時代。石敬瑭都當皇帝了,還是不認字,批閱奏折靠大臣讀給他聽。
也正因為此,北宋立國的時候,為了糾正這樣的錯誤,狠狠打壓武將地位,造就了繁星璀璨的諸多文化大家,也讓經濟繁榮的國家成為任人宰割的肥羊。
罷了,說這些還太早了,勝金隻道:“以後你會明白的。”
行禮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周榮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周芽是不受他哥影響的,安安穩穩繼續揮刀,就像跟前沒這頭轉圈驢一樣。
陳贏卻受不了,他好不容易忙完了想休息休息,周榮卻在屋子裡發癲:“老三,你消停會兒,轉得我頭暈。”
周榮猛得停下,一屁股坐到陳贏身邊:“大哥對這些人太寬容了,縱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這樣下去不行啊!明天就要啟程,連去哪兒都不知道,你快去問問啊,老二!”
“叫二哥。”陳贏先糾正了這個關鍵問題,才道:“大哥自有大哥的道理,這些人有多少能跟著我們都說不定,不必廢力氣調教。現在大哥要的是好名聲,寬仁嘛,反正他性子本來就軟,不出大褶子讓他寬仁去。”
“寬!寬!寬!有個屁用,難不成還真放那些人走啊。等他們走了,婦孺和壯丁人數就持平了,這樣的隊伍,到哪裡都是肥羊啊。”周榮憂心忡忡。
“做事總要人心甘情願。當初讓你識字,你跟被燙尾巴的貓一樣,後來沒被人騙著在賣身契上按手印,體會過識字的好處,學得比誰的賣力。”
“成年往事提它作甚,我跟你說正事呢!”周榮瞪眼。
“我說的難道沒理?大哥比我們都聰明,這你也是認的,既然如此,就聽聰明人的。蛇無頭不行,兩個頭也容易打架,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靜觀其變就是。”
周榮勉強被安撫住,看著弟弟站在屋角揮刀,自己也拖了上衣,赤膊過去給他喂招。
第二天一早,隊伍浩浩蕩蕩出城門去。
勝金身穿從劉小公子身上扒下來的皮甲,手上拿著鐵錘精心鍛打的鋼刀,胯/下駿馬是周芽為他挑選的良馬。和他一樣裝備精良的五十衛士護送著隊伍出城,老弱婦孺走中間,糧食輜重押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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