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番外完(1 / 2)

《為了娶老婆,我決定造反當皇帝》全本免費閱讀

“我不想看這些了。”勝金的眉眼是半透明的,楊笑雪看不真切他的表情,隻能聽他重複:“我不想看這些了。他們隻是流著我血脈的後代,一家人、一家事,自有後人評價,我隻想見朝思暮想的故人。”

勝金很想知道自己建立的大黎有怎樣的未來,可作為一個“死鬼”,他更關心與自己有交集、有感情的親朋故舊。

楊笑雪揮動衣袖,白色霧氣翻湧,卻無法遮掩下方的大殿,殿內那對帝王母子還在交談。楊笑雪皺眉:“我沒有辦法,你一起試試。看見那個金色的光軸了嗎?那是時間的光軸,我們一起用力。”

勝金抬頭,自己的前方有一個淡金色的散發著朦朧光暈的金色光軸,但自己又沒修過仙,也沒有任何“冥冥中的指引”,他無法撥動這個光軸。

“想就可以了,用你覺得可以催動它的任何方式。”楊笑雪解釋,她駕崩之後,生死之際見到這個光軸,許願再見勝金一麵,於是才有保留記憶,來到的現在的生活。

勝金閉目凝神,學著楊笑雪的樣子揮動衣袖,他倆的身體裡湧出一陣霧氣,卻始終沒有出現彆的景象,隻是,一直攤開在李棄疾坐榻上的《世祖本紀》被風吹落,書頁翻動,顯示出上麵的字跡。

費蕊,字含光,蜀中青城山人,幼時家貧,以歌舞謀生,慈德太後擢於市井,為內廷女官。性勤謹,世祖愛之,累遷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追封太子太師。

楊笑雪欣喜於自己看到的第一段記述是關於費蕊的,這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周芽、韓書樓他們很好,他們為穩固自己的皇位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可是他們身上“先帝”的影子太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楊笑雪有自己的抱負。

楊笑雪看到年老的費蕊坐在花蔭間教導孫女,這是她不曾看到過的時間線,楊笑雪駕崩的時候,費蕊還是中年人。如今史書蓋棺定論,想來她在李辛疾的朝堂,仍舊受到重用。

費蕊抬頭望天,發絲被風輕輕吹拂,她隨手整理,心想,自己居然也有上史書的一天。

方才史官來家中拜訪,言這是自太/祖朝就有的慣例,被帝王愛重的臣子,都有史官來親自問詢此生心路曆程。文襄公、衛國公、修國公……太多如雷貫耳的名字已經成為史書上寥寥幾筆墨字,如今輪到自己了。

費蕊從小長得漂亮,更兼聰明伶俐,一直以作蜀王妃妾的同族姑姑為榜樣。姑姑姿容曼妙、能歌善舞、精通詩文,她是費家女兒最羨慕的存在。吃的是珍饈美味,穿的是綾羅綢緞,住的是巍巍宮殿,連平日裡趾高氣昂的族老父兄對她都是笑臉相迎。姑姑是費蕊心中最厲害的女人,她從小就羨慕著、向往著,希望自己長大也成為那樣的人。

可惜,大黎的鐵蹄踏碎天府之國的繁華,蜀王被曆數數樁大罪,斬殺於鬨事。

母親抱著她瑟瑟發抖,連說“不可能”,當年吳越錢氏可是得了厚待,國主得封侯爵,族人入朝為官,怎麼偏偏對蜀王如此殘酷?他們這些攀附蜀王而生,族中有女子為蜀王妃妾的人會不會被一並清算。

那段日子,家人都上都懸著一柄劍,祖父和父親脾氣很差,家裡氣氛緊繃,費蕊也不敢調弄樂器,走路都輕手輕腳的。

蜀王明正典刑那日,家中正好被抄,費蕊被母親緊緊牽著,從鬨市走過。法場的高台外圍了很多百姓,伴隨著百姓的歡呼聲,她們這些昔日官宦兒女狼狽得低頭逃竄。費蕊忍不住回頭看,發現歡呼的百姓背對著她們,並非對她們落井下石,而是喜悅於蜀王伏法。

那是第一次,費蕊聽到百姓的聲音。

家敗了,蜀中不能住了,祖父要留在蜀中重新經營,但家中叔伯並不齊心,費蕊的印象裡,殘留著叔伯們爭得臉紅脖子粗的場景。隨後,費蕊跟著父親、母親坐船來到南昌,和兄弟姐妹們一起住在芙蓉巷的一座小院子裡。

父親總是鬱鬱寡歡,成日裡喝酒爛醉,與同樣去職為民的故交痛罵朝廷不識人才,家裡的內囊很快就被父親喝乾淨了。

費蕊看著母親從十指不沾陽春水變得日日操勞,繡花、裁衣、漿洗,辛苦一天得來的工錢隻能勉強維持溫飽。費蕊很聰明,她用自己繡花攢下來的銅板,換了最便宜的紙筆,去街頭寫信賺錢。

她長得好,性情落落大方,特意去衙門附近的街道擺攤,也沒太被騷擾。費蕊自信的以為,憑借自己的聰慧,肯定能賺很多錢,把家業撐起來。

來到南昌之後才發現,這裡當家做主的女人很多,自己一定也能成為下一個。

但是,當費蕊揉著酸痛的胳膊拿著今日收入進門的時候,聽到姐姐淒厲的哭聲,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拖著姐姐上了轎子,父親把錢袋往腰上掛,壓得腰帶墜下一個彎月形,母親無力倒在地上,抓著父親的袍角求情。父親一腳踹開母親,翻飛的袍角內裡有一個同色的補丁,家裡已經如此困窘,父親還是要穿長衫、帶綢帽,在外頭強撐麵子大吃大喝。

“娘,我們逃吧。”黑夜裡,費蕊窩在母親懷裡,家裡沒錢點燈,月光照在她白皙的麵龐上,猶豫給她籠上一層薄紗。

“傻姑娘,外頭在打仗,我們能逃到哪裡去?”費母無奈輕拍女兒的腦袋。

“天下已經一統,各地基本沒有戰火。我打聽過了,衙門清查過沒有作奸犯科,戶籍可以單領,不必非和戶主綁在一起。爹爹如今走火入魔,今日賣大姐,來日娘和我,還有妹妹也不能幸免啊。”

費母嗚嗚得哭起來,“兒啊,這就是我們的命。若是走了,咱們孤兒寡母,家裡沒個男丁頂門立戶,還不被人欺負死啊!與其死在外頭,不如死在家裡乾淨!”

費蕊沒有辦法,又去哥哥哪裡旁敲側擊,哥哥更加昏庸糊塗,家世敗落打擊得他隻願意跟著父親學,問日後打算、家裡生計,隻推脫一句“有爹娘呢!”問的多了,他便端起款兒來喝罵,最後嘀咕一句“缺了誰都不會缺了我啊”。

是啊,長子嫡孫,自然是缺了誰都不會缺的他的。

費蕊不再把寫信賺到的錢都給家裡,她開始跟著歌舞班子演出,即便帶著麵具,也很快成為台上的角兒。費蕊與擺攤的大娘、大姐搭話,詢問她們日常擺攤的技巧,向班主打聽女學收生的要求,考慮科舉給自己貼金後嫁入高門的可能。

自己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慧,理所應當嫁入高門大戶,再不為生計憂愁。

費蕊一會兒想著做個女掌櫃,一會兒想著嫁入豪門,可惜不等她想清楚,父親已經帶著同樣膀大腰圓的婆子來抓她了。

“蕊兒,你也不要怪爹狠心,你們幾姊妹中,爹最疼你。可這回沒辦法,你大哥好不容易能補個缺,這是咱們費家東山再起的希望,你先委屈幾年,等你哥出息了,肯定接你回家。”父親演技不好,嘴上說著疼愛,眼睛裡卻全是算計。

費蕊甚至無心去想父親要把自己賣到哪裡,是秦樓楚館,還是某家富商後院,難道自己一輩子就這樣到頭了嗎?

不甘心,費蕊不甘心,在轎子抬到鬨市的時候,費蕊撞破轎門,滾落到街上。她手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著帕子,眾人一瞧,以為是販賣良家,連忙把人圍住。

事後費蕊都記不清自己當時是怎麼動作的,她好像被人扶起來、解開捆綁,瞬間在人群中找到能為自己做主的人——一位富貴的老封君。費蕊跪在地上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不知是哪句打動了哪位老封君,被她以錢贖買,帶回家中。

“嘿,醒醒,傻了不成?”

住進慈寧宮的後殿,費蕊還是反應不過來,這怎麼是太後啊?怎麼能是太後啊?

費蕊迷糊著跟著前輩學舞,以她的天賦很快脫穎而出,能單獨在太後跟前獻舞。打聽到之前衛國公夫人就是太後跟前領舞,費蕊對自己未來的打算又變成了高官夫人、誥命加身。

“是個伶俐人,日後就來我麵前聽用吧。”

聽到皇後語含笑意的呼喚,費蕊條件反射跪地謝恩,誰不知道皇後在後宮一枝獨秀,陛下專寵,連前朝都能插手,幾乎是古今獨一份兒的。在她跟前做女官,前程何其遠大。

做了禦前女官,得到皇後親自教導,往日模糊的念頭漸漸清晰,費蕊不想做女掌櫃、高官夫人了,她要做官,做執掌朝政的女官!

隨著世祖登基,費蕊的地位水漲船高,她越發謹慎,最愛讀的是我朝幾位善終的名臣傳記,她始終記得自己的權力來自是世祖,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和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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