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華師方圓二裡之內的住宅小區隻有兩個,一個是錦天城公寓,一個是寶玉小區。所以這兩個小區有不少北華師的師生居住,但選擇錦天城的學生更多些,因為錦天城大多是六十至九十平的小戶型,房齡較老,租金和房價也便宜一些。寶玉小區則是九十至一百五十的常用戶型,房齡較新,小區建設更好,房價和租金自然也要貴,所以租房在寶玉小區的北華師學生相對較少,可起碼也有兩個單元。當然,像徐大小姐這種富二代,直接選擇買房的肯定屈指可數,但據李培風所知,他就有不少老熟人租房住在這,比如一個音樂係的小富婆姚薰,對方好像住在1號樓,就在2號樓的前身。有一次李培風出門,還被姚薰看到了,在【校花集中營】中提起這件事兒,但……何以夢為什麼也在這?她身邊那個穿著短款羽絨服的黑長直是姚薰吧,兩個人在結伴而行?“嗨~”李培風心中疑惑,不耽誤他邁近兩步,擺手打招呼:“兩位同學,還能認出我嗎?”看見搭檔上前向美女搭訕,那位外賣小哥也來精神了,整理了一下護目鏡,邁步跟上。一般人身穿防護服、戴著口罩和護目鏡,不出聲或許連父母都瞧不出來。但李培風這身高很醒目,何以夢老遠便分辨出來了,此時他一聲生心中更加確定,停下腳步,口罩下的臉蛋似乎在笑:“半天不見,你以為你穿上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但這位是?”姚薰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連口罩都沒摘,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著,一雙杏眼除了清冷外還透漏出兩分憂慮。“陸仁,誌願者。”外賣小哥報出姓名,便沒再發言。李培風問道:“你怎麼在這兒?我記得你不是住宿舍的麼?”“【真情】心理谘詢工作室的創立地點定在這啊。”何以夢輕歎了口氣,拉著姚薰繼續往前緩步前行,指了指1號樓的一間車庫,向李培風解釋道:“就是那個3號車庫,我打算把它改造成谘詢室。本來地點想設為錦天城的,那裡房租便宜些,但你既然給我投資,我就選這裡了,因為寶玉小區比錦天城的居住人群收入水平高些,谘詢工作室的潛在客戶也更多。”李培風看了眼大門緊閉的車庫,以及其他將車庫改造成超市、菜店、彩票站等小門市房的樣本,點了點頭,沒去問何以夢為什麼不租正經門市房這種白癡問題。無他,太貴,而且心理谘詢室也不像餐館、奶茶店,需要開在人流量巨大的商業地段才能有客人。心理谘詢私密性較強,設立在繁華街頭,那反而讓人不好意思進去,像這樣開在小區裡就很明智。“車庫上麵的一樓我也租下了,以後我打算就住在那裡,讓我的拍攝團隊也在樓上辦公。有來訪者下樓到車庫接談,沒有來訪者,在樓上想段子、拍視頻、做直播。”何以夢道:“所以,以後這裡就算是‘三位一體’的分部了,關於這件事兒,我和月姐商量過,她同意了,隻要我們每周都去‘總部’開個會,加強交流就好。剛才還是她開車送我過來的,我們一起看了看房子,她去你家吃飯,我在這收拾衛生……她沒跟你說?”可能是沒來得及……李培風乾咳一聲:“沒,挺好的,但這下封鎖了,【真情】工作室的裝修不得不擱置了。”“是啊。”何以夢皺眉道:“而且剛租的房子我還沒來得及搬家,被褥衣服都不在,家裡也沒有糧油米麵。幸好姚薰和我一個樓,她能借我一些空閒的床褥,否則我今天連睡覺都成問題。”李培風沉吟道:“你要是能讓舍友給你送來,我可以幫你取一下。”何以夢看了眼他胸前掛著的工作牌,頷首道:“你也報名成誌願者了?那就多謝了。”姚薰輕輕一歎:“但我們還沒吃飯。”李培風隱約記得姚薰也是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平常都是點外賣下飯店,雖然租房但不開火,家裡可能也沒有什麼財米油鹽的餘糧,因此道:“我看社區好像備了一些麵包和牛奶在物業辦,一會兒我問問他們什麼時候發。”姚薰點點頭:“謝謝。”何以夢將鼻尖上的口罩捏得更緊了些,似在開玩笑一樣地說道:“你真忍心讓我們兩個吃麵包?你和月姐吃的什麼?就不能邀請我們上樓嘗嘗嗎?”那可有你們好果子吃了。李培風唏噓不已,將家中有三位客人的事兒說了,並表示自己也是有心無力,讓何以夢頗為驚訝:“除了月姐還有兩位?我聽她說徐曼凝不是出差了麼,那兩位是誰?”“我導師,和一個你沒見過的朋友。”何以夢隱有所悟,眼神同情:“難怪你要誌願者,就怕這種突然封鎖,家裡卻多了好幾位客人的情況了。”三人邊聊天邊往前走,轉眼間核酸檢測口便排成了長龍,剛才一直跟在她們身後默默消失不見的外賣胖哥陸仁,突然從物業辦公室出現往三人這邊走來,手裡拎著兩個塑料袋,裡麵裝著麵包、牛奶、火腿腸、礦泉水、泡麵等吃的喝的。“這是咱倆的份。”陸仁捅了捅李培風,大聲道:“屬於誌願者的福利,把我那份給你朋友吧,她們晚上沒吃飯,我明天還能領。”言罷一袋交給李培風,一袋交給姚薰。倒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但你他媽搶我戲份了你知道麼……姚薰頗為意外:“謝謝大哥。”李培風也微微一愣,隨即將自己那袋物資交給何以夢:“你們都留著吃吧,我家裡還有些糧食。”何以夢沒接袋子,眼神從手機屏幕上收回,看了看物業辦的方向,若有所思:“還有福利?誌願者怎麼報名的?”“你也想報名?”姚薰提醒道:“不僅有危險,還很累的。”何以夢無奈:“你家裡沒有存糧,我家裡更乾淨,他家裡多了三張嘴巴,也指望不上。那我不去做誌願者,咱們吃什麼?社區頂多發些大米、掛麵和雞蛋,指著那些東西活半個月?我怕你要抑鬱啊!”片刻後,李培風帶著何以夢找到了鄭大姐,白毛同學也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誌願者。剛開始姚薰似乎不太同意,但何以夢機智地分析出了諸多好處,不僅把她說服了,姚薰甚至都有點想做誌願者,不過又被何以夢給勸退了。“以夢你就在核酸點負責登記吧,具體操作流程一會兒有人教你……”鄭大姐如此說著,李培風卻插話打斷:“鄭姐,能不能讓以夢和我一組一起巡邏?”“因為可能會有些女同誌和上了年紀的老人忍不住下樓遛彎,我說話勸返也不太好使,以夢是個小姑娘,她親和度高,效果也更好,您覺得呢?”鄭大姐仔細看了李培風兩眼,再看看俏生生緊挨著站在其身邊的何以夢,似乎明白了什麼,恍然地嗬嗬笑道:“原來你們是……也可以,正好你們一文一武,男女搭配,乾活不累。那暫時就你們為一組吧,把陸仁叫來,我給他安排點彆的活兒。”鄭大姐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但兩人也沒有辯解。“好的,謝謝您了。”於是乎,李培風更換了搭檔,走出辦公室跟陸仁說一聲,又和姚薰打個招呼,二人便去巡邏了……“不用做核酸了?”“你先換上衣服跟我乾活吧,核酸可以等1號樓大部分人做完了再做,不然在這也是排隊。”“那去樓道裡換。”二人進了一號樓道,李培風站在門口充當門神,何以夢在裡麵一邊穿防護服,一邊調侃道:“說真的,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換搭檔?是不是因為人家給我們送吃的你吃醋了?”“你想多了。”“我覺得在屋裡做核酸登記這活兒挺不錯的,這可是冬天,跟你大半夜巡邏,又累又冷又枯燥。”李培風背對著她翻白眼,沒好氣道:“當時明明是你故意拽了我下衣角好不好?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覺得登記的活兒更輕鬆,那咱們現在回去跟鄭大姐說一聲,你還可以回你的屋內。”“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生什麼氣……”何以夢換好衣服,也戴上口罩與護目鏡全副武裝,然後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小鑽風,咱們去巡邏吧。”但剛出門口,何以夢的手機響起,來電人是武問月。似乎是武老板終於想起自己手下演員,大概率也被困在這小區了,於是出言關心了一番。“你那是不是什麼都沒有?眼下最缺的是什麼?你可以讓人送到小區門口,李培風做誌願者,我叫他再給你取。”“不用了。”何以夢看了眼李培風,笑道:“我也報名了誌願者,而且我有個同學也住在這,我和她一起,基本生活不用擔心。”“哦?那挺不錯的!”武問月放下心來,又說了些工作上的問題,大意是被封鎖小區了也儘量不要耽誤視頻拍攝,可以和幕後員工遠程會議商量劇本段子,確定好內容自己持鏡拍攝之類的雲雲。何以夢表示讚同,並稱晚上就會和團隊聯絡確定第一條視頻的拍攝內容,儘快讓自己的視頻賬號走上正軌,隨後便掛了電話。“怎麼沒說你和我一隊?”李培風抬頭望向2號樓自家的位置,心中略有慶幸,若是武問月知道此事兒,怕又要惹麻煩。“那不是把你賣了麼?!”何以夢坦然道:“而且告訴月姐,她難免多想,我剛入職,可不想惹麻煩。今天先和你組隊吧,我一會讓舍友來送我的行李,借著巡邏的名義也方便取。取完行李,明天再聽社區安排,讓我做什麼工作我做什麼,到時候和你分開,你可彆舍不得我。”“夢夢啊,你千萬彆這麼講,我巴不得離你遠點,免得讓人誤會……”李培風心說自家家樓上三個祖宗,我哪有閒心跟你談什麼情啊愛的這套業務。何以夢輕笑道:“嗬,已經誤會了,那個鄭大姐,還有姚薰,你以為她為什麼不讓我當誌願者?看我非要當還要和我一起?不就是為了你?”“鄭大姐確實是誤會了,但姚薰我感覺你是想多了,我和她那都是四年前的事兒,我讀研之後這次算是和她的第一次見麵,現在就比陌生人強一點。”“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真不熟啊,沒看剛才見麵的時候她隻是衝著我點點頭麼?”“那是因為姚薰害羞了!我們倆剛出樓道,她便第一時間認出了你,還找我確定,你現在居然說你們的關係隻比陌生人強一點?”李培風歎了口氣:“那你想讓我說什麼?你想讓我自戀地認為穿上防護服也不影響我的顏值,看上去反而更帥了,我什麼都不需要做,便能被人注意到。姚薰愛我愛的死去活來,四年過去,對我的好感沒有隨著時間淡化反而愈加深厚,我對此毫不在意,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何以夢略有意外地轉頭仔細看看他:“帥是確實帥,帥的很奇怪,帥的沒道理……但培風,你有點焦躁,遇到麻煩了?是在憂慮疫情,還是因為家裡多出來的幾個人?”李培風岔開話題:“我在考慮,要不最近咱們就把你那車庫收拾出來吧,簡單弄一弄,能接待人就成。小區被封禁,裡麵的居民心情肯定也不會美麗,你可以試著給他們做一做心理援助,混個臉熟對未來工作室的生意有好處,社區肯定也會大力支持。”何以夢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如先從你開始?”“熟人不谘的原則你忘了?”“談不上谘詢,隨便聊聊而已。”何以夢的語氣很隨意,眼神無意間看到4號樓前有一輛共享單車,眼睛一亮,拍了拍李培風:“走著很累,你騎車載我。”李某人不太樂意:“多曖昧啊,剛才是誰說要和我保持距離來著?”“那我騎,你走。”何以夢不管不顧地往自行車走去,李培風也隻能答應,選擇騎車載人,而不是步行看著她騎。巡邏二人組就此有了交通工具——一輛共享單車!“可惜…不是夏天。”初冬夜裡的寒風還是有點冷的,雖然何以夢穿了不少,頭上還戴著護目鏡,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但手上的手套是醫用的橡膠材質,薄薄一層,並不防風。“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你說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覺……”李培風騎著自行車,哼了兩句歌,然後突然問:“現在呢?有沒有夏天的感覺?”何以夢沒有回答,收回來張開的雙手,環住了李培風的腰,抬頭看著夜空中並不明亮的星星,輕聲道:“繼續。”“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幾句是非~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一個騎車輕聲唱歌,一個坐在後座觀看小區內其他樓層有沒有擅自下樓的居民,兩個人心思各異。【討厭夜,討厭冬天,討厭被封禁,但如果能一直這樣坐在他的單車後座,那也真不錯。】沒錯,李培風無意間發現【心心相印】這個技能也能聽到何以夢的心聲,倒有情有可原。很難說兩個人有多少所謂‘愛情’的成分,但要說一點男女之間的感情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何以夢嘴上嚷了多少次要和李培風保持距離,便有乘以2倍的心動次數。李培風千帆閱儘,曾經真心想和她談上一場戀愛,卻被何以夢冷靜拒絕,若說他心裡對此沒有遺憾,那也是假的。“為什麼不唱了?”何以夢感受李培風唱到一半的歌便安靜下來,故此一問。李培風似有感慨:“唱不儘興亡夢幻,彈不儘悲傷感歎。曲不達意,不想唱了。”“那就講講你遇上了什麼困難吧。”何以夢笑道:“如果你說出來,沒準我能幫你出出主意。”“我沒困難!”李培風立刻否認,隨即又有點猶豫,放緩車速,直至左腳撐著地麵停下單車,才回頭吞吞吐吐道:“我隻是最近在構思一本新書,題材是後宮文,主角會有很多女朋友。但我一直沒想好怎麼寫,才能寫的更合理,讓女主們接受這種關係,我有點卡文,所以很煩……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何以夢認真地凝視著他,片刻後,緩緩道:“不建議你寫這種書,後宮文?會撲街的!而且一定會撲的很慘!”說話就說話,咬牙切齒的你要乾嘛?!李培風乾咳一聲:“這個主角和本作者無關啊,你不要胡亂聯想!”“完全沒有。”何以夢冷笑道:“也祝願某位卡文的作者一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