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李培風問了下兩個女孩的意見,徐曼凝說自己有工作要忙,武問月說要回家和給三位一體的所有員工開遠程會,最後他決定坐著武問月的順風車,前往海邊風景區。
但司機武問月很不滿意,因為這意味著她要繞遠,不能第一時間回家。
“我不送你,你自己打車!”
“趕緊趕緊,就多出三公裡而已,一腳油門的事兒。”
李培風厚著臉坐上了比亞迪漢的副駕駛,武問月啟動轎車手扶方向盤,無奈又氣憤:“你去見彆的女人還讓我來送?這和妻子去KTV上班,丈夫騎自行車送有區彆嗎?”
“要不這樣,你彆送了。”李培風善解人意地建議:“你也和我們呆一會再走,行嗎?”
“少放屁。”
武問月憤恨不平,但也開車帶著李培風走了。
實際上後者本也不想去的,兩個女孩單獨在海邊逛就逛了,他似乎沒什麼必要非要摻和進去。
但李培風心眼子很多,他用【心心相印】感受了一下當前趙清歌和黃天萱的心情,有點低落,急需要他的安慰,那李培風就必須到場了。
……
“我記憶裡第一次見到大海好像是十歲的時候,在舟山看的東海,一望無際波瀾壯闊。後來又見到了新西蘭、馬爾代夫、澳大利亞的海灘,美是很美,但都覺得沒有小時候第一次見到海的震撼……包括寧遠這裡的海。”
黃天萱走在存留積雪和冰渣的沙灘上,緊了緊身上的棉服,似在自言自語。
趙清歌道:“渤海較淺,附近生態不好,看著肯定不算多美。”
寧遠城的海景確實一般,陽光明媚之下也並不能讓人驚豔。
首先海水並不透徹,顏色藍中偏渾黃,沙灘上的沙子粗糲,偶爾還能見到一些白色垃圾。當前還是冬季,寒冷的氣候導致海灘上遊客寥寥,浪花羸弱海風蕭瑟,刺骨又靜謐。
“但這裡人長得美。”
黃天萱笑道:“講講吧趙老師,你喜歡他什麼,隻是因為顏值麼?”
和你有什麼關係?
趙清歌沒有回答,黃天萱若有所思:“也是,心裡決定的東西,嘴上是沒辦法回答的。”
趙清歌反問道:“你是因為什麼?”
“啊,原因挺多的……”
黃天萱欲言又止,忽然笑了起來,三五秒後道:“他在創作初期,前兩部女頻感情描寫很細膩,文風有點小矯情小扇情。但有幾個人物,有幾句台詞始終讓我印象深刻,其中一句記得是這麼說的。”
黃天萱思索片刻,肯定道:“愛是一種勇敢,我想看看我能付出多少不求回報,看看我能堅持多久不問結果。”
趙清歌聽完話陷入思索,拿起手機不知道在找什麼,隨後嘴角泛起笑意,眼睛也笑彎了眯成了一條縫,對黃天萱道:“這句話出自陶立夏七年前出版一本書,《練習一個人》,他抄的。”
“?”
黃天萱愣了。
趙清歌將手機遞過去讓對方看了一眼,黃天萱接過來一瞧,還真是。
《練習一個人》七年前出版的書,那時候李培風才十六歲,正讀高中呢,並沒有寫女頻……
“不過他稍微做了些改動,原話寫的是‘愛是一種試探’,他改成了勇敢,其他的基本沒怎麼變,我說我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呢?!”
黃天萱不知所措,大有幻滅之感:“啊?這樣嗎?”
趙清歌嗬的一聲,善意中略帶譏諷:“天萱,我建議你多讀些書吧,免得受這些知識分子的哄騙。”
李培風你個王八蛋,你人品差文品更差啊,怎麼還能抄襲?!我引用一下你的話想裝文藝都被你導師戳破了!
黃天萱尷尬的臉都紅了,但仍在辯解:“這不算抄襲吧,他寫的是‘勇敢’,另一個作者寫的是‘試探’,意思完全不一樣,而且我覺得‘勇敢’更好一些。”
“嗯,你說是就是吧。”
趙清歌並不在意:“天下文章第一大抄,隻有一兩句話相同確實不能叫抄襲……但通過這一點看,你顯然不夠了解他,你們都不夠了解他。”
黃天萱想了想,微微一笑:“確實,你這個做導師的才最了解他,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從你這學的嘛。所以,這就是你喜歡他的原因?不僅要給他教書,還想要和他育人?”
“……”
趙清歌沉默不語,黃天萱說的起勁:“一位既富有才華和人格魅力的大齡單身女教師,儀表、風度、智慧和人格出類拔萃,對學生傾注了無私的愛,用溫和的方式教導學生,尊重和理解他的獨立意願,滿腔熱忱地關愛學生,傳道、授業、解惑。不由得讓學生產生一種朦朧的、混雜著信任和崇拜,依戀和愛慕的微妙情感。因為相比青澀的同齡女生,沉穩年長的老師們更具有包容性和母性,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青春期男生們的夢中情人。”
“而你自己,麵對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孩的傾心,也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那已經逝去的乏味而枯燥的青春。哪怕極力克製,下意識仍然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男孩子產生了彆樣的情愫,在傳授知識外灌輸自己的理念,想要一步步將他培養成自己的理想型的男友。你想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探尋禁忌,並突破禁忌,這是對你前三十多年循規蹈矩、沉悶壓抑人生的一次反抗,你會從中獲得巨大的滿足和快感!”
“……”
趙清歌臉色如常,黃天萱總結發言:“這不能將其簡單視之為變態心理,可以預見你肯定經曆過一段理智與情感、幻想與現實、衝動與壓抑的激烈思想鬥爭。我建議清歌教授你做一下心理谘詢,你們學校的何以夢就不錯,年齡雖小,但功力很深。”
趙清歌撇了她一眼,澹定道:“你先管好自己吧,放下手機,翻一翻書,免得再上他的當。”
對方總提這事兒,黃天萱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反駁道:“你讀的書倒是不少,不也是上了他的當?”
“……”
趙清歌臉色一沉,黃天萱略有得意,小聲道:“內褲乾了沒有?”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一句話成功破防,它讓趙朵朵想起了昨晚不堪的夢境,臉色也罕見的有些氣急敗壞。
黃天萱笑而不語,停下腳步,望向大海那不知何時滾過來的灰蒙蒙烏雲,若有所思:“是不是要下雪了?”
雪沒下,風來了。
嘎吱一聲,一台轎車在兩人身側的馬路上停下,李培風開門邁步而來,手裡還拎著兩杯奶茶,黃天萱還有點詫異:“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李培風打哈哈:“心有靈犀!”
趙清歌看轎車駛遠了,皺眉問道:“武問月送你來的?”
“嗯,見麵結束了,你們剛才聊什麼呢?”
黃天萱淺笑道:“聊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熱的,半糖。”
李培風將手裡的奶茶遞過一杯,笑道:“快喝,清清你腦子裡的水。”
然後又將另一杯遞給趙清歌:“沒珍珠的。”
趙清歌和黃天萱沒說什麼,各自接下,後者可能是真有點渴了,快速拿起吸管往裡一插吸吮了一口,但前者隻是握著奶茶杯看向李培風,輕飄飄問道:“怎麼喝?”
“peng~”
李培風動作很快,拆了吸管紙袋,幫她插了進去。
黃天萱對此啞然失笑,隻評價三個字:“表演係!”
趙清歌隻當她不存在,一邊喝奶茶一邊繼續往前走,並隨口道:“我定了明天下午的車票,四號我要繼續上班,你思考的怎麼樣了?”
李培風邁步跟上,問道:“您六號放寒假了不還能回來嗎?”
“你就不能提前嗎?”趙清歌皺眉略有不滿,知道看見李培風輕輕牽住了自己的手,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但見到對方又牽起黃天萱的,眉頭徹底擰到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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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風臉色誠懇:“您讓我再想想,七號那天我肯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桉。”
趙清歌沉聲道:“我現在就很不滿意!”
黃天萱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己被牽著的左手,右手端著奶茶高高舉起:“我也附議!”
李培風視而不見,左右手各牽一個不肯放開,並努嘴道:“那邊的礁石上有個涼亭可以眺望海景,跟我走。”
“鬆開!”
兩個女孩都在試圖掙脫李培風的手,李某人有點小不舍:“馬上到七號了,過了七號我肯定就會……死刑犯臨死前還有個斷頭飯,你們就當我是個死刑犯行不行?”
……
2122年1月2日,下午,晴轉多雲。
李培風迎著淩冽的海風,短暫地牽起趙清歌和黃天萱兩人的手,三人一共走了八百米。
這八百米,不存在世俗的經驗裡。
在一次或許是有人繼續相伴,有人分道揚鑣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