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睡,是一種智慧!
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不好受,還不如眾人在睡,我也跟著裝睡。
因為生活中看不順眼的事兒太多了,人們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不見心不煩。
不去較那個真,把所有事情都當做過眼雲煙,保持鈍感……人生在世,難得糊塗——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
但有些時候碰到的特殊場麵,是根本沒辦法裝糊塗,也沒辦法閉眼的,完全蚌埠住。
比如現在的趙清歌。
就算她把眼睛全閉上也沒用,因為人家不僅在搞畫麵,還在搞音樂!
她們怎麼敢呢?!三個人大半夜不睡覺一起搞…一起合唱起來了??
畜生!不知道我今天很累了麼?你們這是在打擾老年人休息……
畜生都不如!!是魔鬼,是妖孽!!!
趙清歌很想繼續睡,可耳邊的這個嗯嗯啊啊,嘻嘻索索的女妖之歌根本讓她無法忍受。
痛苦,折磨…仿佛有成千上萬把鈍刀子在割她身上的肉,哪怕車內光線暗的看不清,趙清歌也能通過聲音和大致輪廓,腦補中四個人現在的動作。
啊,人生隻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連江點點萍……
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對於身處銀河係荒涼偏僻的旋臂上,微小的太陽星係中,一顆渺小藍色星球上,像塵埃一樣微不足道的我們,活著真的有意義嗎?
這個狹小而醜陋的世界又有什麼意義?
沒意義。
那就毀滅吧!
刹那間,趙朵朵進行了一番深邃的思考,然後就想徹底清醒過來,起床點亮車燈,直直衝向車尾,用最嚴厲冰冷的語氣,對她們四個畜生進行抨擊。
或者乾脆拿起手機,給李培風的父母打一個視頻通話,讓她們看看她們的兒子正在犯下的喪心病狂,慘無人道的罪行……都給我要下地獄!都去死!!
但趙清歌終究沒有那麼做,因為她還保留著最後的一絲理智,想到了自己醒來後另一種事態發展的可能。
要知道,真戳破了這層窗戶紙,並點燈對峙,那個場麵就是火星撞地球、兩軍正式開戰,毫無回旋餘地……而對方有四個人,她隻有一個,她們若氣急敗壞,強迫自己也一起唱歌,把她也拉進地獄那該怎麼辦?
太可怕了!!
「咳、咳、咳!!!」
心思千回百轉,趙清歌最後悲憤交加的又乾咳了三聲,希望以此能讓李培風懸崖勒馬……
「呼我…狗東西!」
然後武問月上氣不接下氣地就下馬了,而這不算完,最後一位黃天萱又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黃總裁比較安靜,幾乎沒有發出歌聲,連呼吸都是儘量在控製的,而李培風這時候在趙清歌心裡深情地講話了;
朵朵,毫無疑問,我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我最想與你奏響生命的樂章,甚至每次都是如此,每次都想的是你,我的每一個向前都是為了和你更進一步……】
「砰!」
趙清歌終於忍不住怒火,抓住床邊李培風的枕頭直接扔了過去,但枕頭太沉,隻是扔在了地上,沒砸到人。
而黃天萱這邊,因為環境和李培風賣力向前的關係,時間比前兩位還要短了一倍,幾乎也就是三四分鐘的功夫,她發出一個短促的、帶著顫音的尾調便結束了。
「老公,我還想……」
「睡覺,把枕頭撿起來!」
徐曼凝的悄悄話剛說了一半便立刻被李培風打斷,隨即後者匆忙進了衛生間,稍微做下清潔工作,便不作停留的回到額頭
床上。
這時候趙清歌好似是真的睡著了,一動不動,但實際上在李培風的心裡進行交鋒。
武問月看見這情況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嗬,還讓他上床呢?」
徐曼凝更是一邊整理車中間的床鋪,一邊跟黃天萱調侃:「我看錯人了,小歌歌的心胸比你更寬廣呢。」
黃天萱輕輕吐氣,還是有點害羞:「行了,非要讓我陪你們胡鬨…少說兩句吧,睡覺!」
因為運動之後的身體勞累導致困意上湧,她們三位議論兩句便陷入沉默,各自躺到床上準備睡覺了。
但趙清歌可沒閒著,在李培風心裡把該罵的罵了,該說的都說完了,又覺得不解氣,心中的哀愁和痛苦沒有半點減少。
所以趙清歌醞釀片刻,堅定的傳遞過來一個很決絕的念頭;
我不跟你結婚了,你也不要求婚了,因為我絕對不會接受的!】
……
四人合唱事件給趙朵朵心裡造成了嚴重傷害,無論李培風在事後說些什麼,怎麼道歉,都無法彌補趙朵朵的心靈創傷。
如果不是因為那曲的薩普已經是這場旅途的中點,如果不是離家太遠,她是真的很想直接離開,不再看李培風的那張臉!
也是曆經一夜的深思熟慮,加上李某人的挽留,趙清歌沒有選擇半途而廢,還是決定繼續走完這場旅程。
第四天一早,陰天,眾人心心念念的日出場景沒看到,吃過早餐便再度沿著317國道往前。
繞開日光城,到了BG縣往西,走上平均海拔為四千二百米的阿裡中線,從這裡會途經尼瑪、措勤和亞熱鄉,最後到達岡仁波齊神山。
而薩普距離阿裡的岡仁波齊神山還剩下一千六百多公裡的距離,但接下來的路況將更加艱難,隻是偶爾會有比較平整的道路,大部分路段基本上都是碎石浮土的泥土路,車子走在上麵顛簸異常。
好在李培風駕駛技術過硬,房車的通過性和舒適性有著保障,所以坎坷的路況並未影響到旅行的體驗。
阿裡中線人煙稀少,是野生動物的天堂,路旁隨處可見藏羚羊、藏野驢、野犛牛狐狸,禿鷲。
同時,沿途還能欣賞到高原上大多數的湖泊,如班戈措、巴木措等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措都坐落在此,所以,這條路也被遊客們戲稱為一措再措。
眾人一路走走停停,感受著一措再措的魅力和大自然的瑰麗,途中有旅店住旅店,遇到風景實在不錯舍不得走的地方,便直接停車住下。
四個女孩的心情是很不錯的,偶爾還拋下李某人來一張合影。
距離「女妖之歌」事件過去了兩天,趙清歌的怒火似乎在一點點減弱,但李培風非常清楚,她完全沒放下,這次很難辦!
老趙本來就對他陸續和四個女人結婚而頗有意見,這次他又作死,當著人家的麵和另外三位亂搞……非常缺乏對趙清歌的尊重!!
雖然之前在彆墅裡有過四人行,但那是在趙清歌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來的。
這次是當著她的麵,當著她的麵啊開Y趴,還不叫她!
所以,老趙是真被氣的不想和他結婚了。
或許再過一段時間,在李培風的死纏爛打之下,趙清歌又會改變主意,願意和他結婚了,畢竟兩個人的感情很深,不是說斷就斷的,人的心思也總是變來變去的。
但短期內沒那個可能,原定的求婚恐怕將無限期擱置。
除非李培風能想出一夠個足浪漫的求婚儀式,能打動趙清歌,讓她不計前嫌,感動到無與倫比,心情一激動或許就答應了?
可李培風自覺原來的求婚計劃達不到這種效果,新計劃也
完全想不出來!
……
「今天住就這吧?」
「行。」
出發的第六天下午四點,眾人到達亞熱鄉旁的錯呐措,附近雪山林立,山脈縱橫,一派「湖清霜鏡曉,濤白雪山來」的景色。
但湖濱地勢卻平坦開闊,常有野犛牛、藏野驢、藏羚羊等野生動物出沒,給人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意境,以及鋪天蓋地的寂寥。
五人交換一下意見,決定在此地依靠湖水露營。
這裡距離旅途的終點岡仁波齊還剩下不到二百公裡,明天早點起來,上午基本就能到了。
隨後在岡仁波齊山腳下的鄉鎮停留半天時間,後天就能坐飛機回家。
而今天的晚飯主菜吃的烤羊腿,出自一頭來自RKZ地區買來的崗巴羊,被李培風架起來,在火堆上直接烤了。
「呼,這就聞到香味了,在冒油呢。」
「至少還得一個小時,先吃小菜。」
「讓我來。」
「給你,每隔一會兒就翻次麵。」
李培風將羊腿上抹好了食用油,便把方便轉動羊腿的位置座位讓給了好奇的黃天萱,自己則坐到了徐曼凝和武問月的中間。
對麵的老趙自顧自地吃著飯,連看都沒看他……
李培風心中一歎,有些懊悔自己經不住考驗,如果那晚他沒有亂來,而是坐懷不亂,委婉拒絕徐曼凝和武問月的求歡,現在的這種狀況就能完全避免。
五個大字概括;衝動的懲罰!
「曼凝,後天的飛機票定了吧?」
「定完了,中午十二點起飛,要晚上十一點才能到,期間還要中轉一次。」
黃天萱聽完點了點頭,搖動羊腿,望著眼前的景色頗有些感慨:「要回家了…又要麵對眼前的苟且啦。」
武問月提議:「要不再多玩兩天,咱們到了岡仁波齊還可以轉山,來都來了,不轉山感受一下當地的文化實在可惜。」
徐曼凝擺手:「算了,一堆工作呢,你也彆想摸魚,你回去要跟我拍夏季服裝廣告,還要給我帶貨。」
「知道,你跟我說過很多次了。」
徐大小姐教育道:「彆有點錢就沒進取心了,我看你這次出來都沒怎麼跟工作室的下屬開視頻會,更沒怎麼借用這裡的景色拍視頻,就拍了兩條還是我督促你的…月月你是不是忘記自己也是個老板了?」
「嗬嗬,老板…你不提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個身份呢。」
在閒聊中,眾人迎來了今天的高原日落,羊腿也已烤的五分熟,李培風用刀將外麵熟透的一片片切下,分給眾女,第一個給的就是趙清歌。
對方把肉吃下了,半個字也沒說。
一方麵是因為之前的事兒生氣而不想理他,另一方麵是不想破壞此刻安靜的氛圍。
天空上群星璀璨,湖邊篝火劈啦作響,在吹拂著微風的曠野中來一場豐盛的野餐,這絕對是一種很美妙的享受。
「你們聽沒聽到狼叫?」
黃天萱忽然緊張起來:「好像就在附近!」
「真的假的?」
「這附近有狼?」
此言另外三女也筷子一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之際,李培風卻淡定道:「在山腳下,三公裡之外,六隻,可能會來湖邊喝水,順帶抓點小動物,也有可能是想嘗嘗咱們正在烤的羊腿。」
此話一出,眾女立刻都有些擔心,為安全考慮,黃天萱提出了進房車裡吃飯的建議被采納,而李培風則說自己要留下來烤羊腿,所以獨自留了下來。
武問月膽子大,本想陪著他看狼到
底能不能來,但等了幾分鐘彆說狼了,連隱隱約約的狼嚎都已經消失不見,所以她也掃興地進了房車。
「你小心點。」
「放心吧,狼群除非是餓急眼了,否則看到光亮是不敢輕易過來的,它也怕人。」
「哼哼,我是在讓狼小心點。」
一語雙關的戲謔李培風並不在意,隻是一邊烤著羊腿,一邊琢磨著能夠打動趙清歌的求婚儀式,但等把剩下一半的羊腿全烤熟了也沒想到。
打電話,場外求助!
何以夢:「百忙之中有何貴乾?」
「這叫什麼話,我也不算忙……」
「你不忙我忙,正在討論直播劇本呢,你少說廢話,直奔正題。」
何以夢是知道李培風和四個女孩去旅遊這件事的,所以眼下的態度也理所當然了,李某人索性掛了電話,為節省時間,用心心相印和她溝通起來。
你覺得什麼樣的求婚儀式最浪漫?或者說,你最想一個什麼樣的求婚儀式?】
女人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往往她們連自己都不知道,或許隻有你把心掏出來,讓女人見到你那顆血淋淋的跳動肉塊……哦,我知道了,你給我滾!】
心念轉變的太快,以至於讓李培風都沒辦法隱藏自己的想法,於是何以夢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嗯,求婚計劃依舊沒啟發。
也不能說沒有,隻能說有一點點!
抬頭看看星空,李培風琢磨著何以夢的意思,若有所思。
掏出心來?心?
或許,隻有真誠才是必殺技?!
「羊肉烤好了嗎?」
徐曼凝探出腦袋張望,李培風不緊不慢地割下一片放進自己嘴裡:「烤好了,但都讓狼吃沒了。」
「色狼,趕緊送過來!」
……
夜十點,眾人洗漱過後熄燈睡覺,李培風則坐在了駕駛位,用手機碼字度過了一晚。
次日清晨,離開亞熱鄉,前往岡仁波齊這旅途中的最後一站。
塔爾欽,這是岡仁波齊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村子雖小,但因為這裡是轉山的,旅遊業發達,酒店遍地都是,發展的像個小縣城一樣。
不過因為特殊原因,大多數酒店都關門了,今年不管是遊客還是來轉山的信眾也都特彆的少,飯店幾乎也沒有開門營業的。
十一點到達後此村後,眾人隻是在菜市場買了點菜,在房車裡吃的午飯。
「咱們今天是在這住,還是到機場附近的賓館?」
「這裡距離機場也有二百公裡,明天中午的飛機…還是去機場附近住比較好,免得明天舟車勞頓,而且萬一車子半路再出點什麼差錯,飛機就趕不上了。」
「那待一下午咱們就走,一會找個高點的山脊,遠遠的看一眼岡仁波齊主峰,合影,留念,走人。」
塔爾欽是岡仁波齊轉山的,卻看不到岡仁波齊,因為村子北邊有一個高大的山脊,擋住了人們的視線。但李培風之前做過功課,知道村後有一條土路是可以開車上山的,隻是一方麵開起來有點難,另一方麵這條路是當地人補寄物資的路,最終也就到這片平坦地為止,距離主峰還要七八公裡的距離,再上去的路就得步行。
而那裡也是不參與轉山的普通遊客,能抵達的最接近岡仁波齊的距離。
「出發出發!」
飯後收拾好殘局,李培風開車走上了小路。
旅行就是趕路,趕路就是人生,都是在匆匆忙忙的,著急去看那些沒看過的風景……
上一次李培風選擇帶上四個,而這次正式地去看岡仁波齊,他隻想帶上趙清歌,猶
豫半秒,李某人將這個想法在臨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提了出來。
三個女孩對視一眼,想法不一,表情都很微妙。
「隨便你。」
趙清歌本人則保持沉默,沒說同意也沒拒絕,但車子停下,三個女孩先一步離開去攀爬北側的最高山脊也沒跟著,而是穩穩坐在車內,在衛生間悄化起了妝。
不是濃妝,很淡,勾勒一下眉毛和眼線,再補一個唇彩就算結束。
期間李培風也在耐心地等著,看趙清歌出來了,默契地沒有問她為什麼化妝,而是指了指窗外南側的山包:「我們也走吧。去那,更高,視野更好,但就是遠了點。」
趙清歌看了一眼,心說那絕不是遠了一點,至少遠了兩倍,以至於她皺起眉頭:「能趕在五點前回來麼?」
「能,不行我背您走,更快。」
趙清歌沒回話,但到了門口準備開門離開,又撇了一眼李培風:「多穿點衣服。」
「…好。」
李某人第一反應想拒絕,因為確實不需要,但猶豫半秒,還是露出笑臉,裝模作樣找了件厚實外套披在身上。
他不冷也不需要外套,但不能總是拒絕趙清歌的關心……
希望我不拒絕你,你一會也彆拒絕我吧!
「她們也出來了。」
「嗯,看到了。」
「這是要去哪?」
黃武徐三個女孩因為是先一步出發,已經到了北側山脊的三分之一,武問月無意間的回頭一看,見到車內的二人走向的是另一個方向,嗬嗬乾笑:「去哪?找個沒人且咱們看不清的地方求婚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