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感受趙武徐三位已經‘聽’了一上午了,從最初的同情、焦急、害怕,到現在居然有些習以為常。
武問月:“沒力氣說話?哭都不能哭?生小孩原來是這樣的啊,但總感覺這種體驗和那件事兒有點像呢……”
徐曼凝:“啊啊?你在想些什麼下流的東西?人家生孩子呢,嚴肅點!”
武問月:“嗬嗬,生孩子當然要嚴肅,但造小孩也不下流。”
趙清歌:“停。天萱,聽我的,堅持不住就剖吧,沒必要強忍著。”
同為孕婦,就算之前有再深的矛盾,這時候老趙卻是最能和黃天萱感同身受的那個。
黃天萱:“我可以,和你們聊天能讓我分散注意力從而堅持下去。我要正視它,痛死我吧,痛死我……”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過去,黃天萱逐漸神情恍忽,眼睛黑屏、閃現雪花,伴隨心中的其他人的各種畫麵和聲音,半睡半醒地睡了一小會。
李培風全程陪護,縱使心中焦急,也儘量表現的鎮定,為她按摩,擦汗,每過一個小時都叫來助產士進行檢查評估……
下午兩點十分,又一次內檢完畢,助產士大姐微微點頭:“快了…天萱,沒睡著吧?起身半躺在床上準備,還有體力嗎?”
“……有。”
黃天萱聲音微弱,但眼神異常堅定,手扶著把手起身半躺床頭。隨後在李培風的喂食下,勉強喝了些紅糖水,吃了幾口香蕉補充體力,同時還聽著助產士最後的醫囑。
什麼姿勢,怎樣呼吸,如何用力……這些事項在幾個月前,黃天萱就記得滾瓜爛熟,此刻她也沒心情認真的再聽助產士重複一遍,隻是雙眼迷茫的神遊天外。
“萱?老婆?姐姐?女王大人?”
李培風接連換了好幾個稱呼,也沒能才將黃天萱叫回魂,不由得心急地問助產師:“好像疼的腦子宕機了,大姐你看……”
“拿著這個,吸兩口!”
助產士大姐遞給黃天萱一個呼吸麵罩,後者迷迷湖湖地的,接過麵罩下意識就吸。
“小李你看著她點,彆讓她一次吸太多。”
“明白。”
一氧化氮和氧氣混合氣體,屬於吸入性鎮痛劑,如果生孩子的痛感是十級,那麼它就能夠減輕分娩中兩到兩三的疼痛,使人精神迷離或興奮愉悅。雖然總體效果遠不如注射類麻醉更好,但起效快,方式便捷,副作用更小。
不過這個副作用小是指適量醫用,一旦濫用,也會成癮,給身體造成的損傷跟毒一樣大。
黃天萱吸了兩口,不到半分鐘的功夫,狀態明顯有所好轉,自覺將麵罩摘下,虛張嘴巴,含湖道:“我為什麼要生孩子?”
是不是吸多了?
李培風微微皺眉,卻也耐心地問:“為什麼呢?”
黃天萱望天呢喃:“最初我以為是因為年齡、家庭、父母,和治的繼承…但真的徹底如願以後,我忽然發現那些或許不是根本。能讓我生小孩最重要的前提,是我已經證明了,人生是快樂的,跟你在一起是開心的,我是特彆特彆愛你的。”
李培風感動到緊握著黃天萱的手安撫,正欲開口說什麼,卻見對方眉頭緊皺,再度戴上了呼吸麵罩。
“疼,又來了!”
……
“我妹怎麼樣了?生出來了嘛?”
“都這個時候了,應該差不多了。”
下午三點鐘,黃天萱的大哥也到達了產房門外,向眾人詢問當下狀況,而四位家長此刻隻是一致的擔憂和難熬。
“接近十個小時了吧?”
“從破水到現在…有了,但這個時間不算長,你第一次可是生了十四個小時的,彆擔心。”
黃健中雖然依舊沉穩,並安慰著妻子,但實際上他心裡也很著急,經過半天多的等待他已按捺不住心情,起身在走廊裡來回踱步轉圈。期間下屬多次來電彙報工作,老黃也隻是簡單交代兩句便迅速掛斷。
在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空想其他的,那顆心全高高懸起,隻希望產房內的一大一小能夠平平安安。
“卡噠~”
房門突然開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李啟元和於慧芝騰的一下站起來,黃家人也圍了過去。
“大夫,怎麼樣了?”
期盼的眼神,七嘴八舌的問詢,從房門走出來的助產士大姐對這種局麵也是司空見慣了,露出笑容安撫。
“各位請放心吧,因為孕期護理的細致入微,產婦的身體狀況非常好,目前進展也很順利,我建議你們再稍微休息一會兒,很快就能看到孩子出世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關心則亂,哪怕助產士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出來向她們彙報進度,並再三保證不會有意外,可孩子隻要沒有生出來,她們這顆心就不能徹底放下。
眾人如此提心吊膽地又等了一個小時,時間來到下午四點鐘,雙方家長都有些困乏倦累。
尤其於慧芝同誌,因為剛生完二胎沒多久,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平常就很嗜睡,如今熬了一天,即便依舊擔心,身體卻不受控製地依靠椅子想打瞌睡。
但剛介入半睡半醒間,她就聽見產房內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嬰兒哭聲。
“老公?”
於慧芝精神一震,睡意頓時退散,驚喜地看向李啟元:“我是不是聽到……”
“是。”
李啟元如釋重負地露出笑容:“我也聽到了!”
產房內,兩位助產士有條不紊地忙活著,一個處理孕婦的傷口,一個清潔著小寶寶身上的粘液,沒多久兩者同時完成,小寶寶在曆經稱重過後,助產士叫來李培風讓他協助幫寶寶穿衣服。
“這是我兒子?他怎麼還在哭?”
全程李培風都有點懵,在這種情況下,寶寶穿上和尚袍,助產士便將其送到了黃天萱的手裡。
“七斤半呢,天萱,你要不要抱抱?”
“當然!終於……”
黃天萱疲憊中透著放鬆,半個小時前還隆起的肚子已然神奇地平坦下來,那些生理上的痛苦已經成為回憶,現在,她要迎接自己生命的延續!
而隨著助產士將房門打開,這一環節還將由兩家人得見證下得以進行。
“天萱,怎麼樣了?”
“誒,這是…哈,圓乎乎的啊。”
“女牙兒啊,辛苦了!”
計娜的眼神在小寶寶的身上停留片刻,便握住閨女的手熱淚盈眶:“我在外麵等的啊……比我自己生孩子的時候還難熬呢。”
“不用擔心,這不完事了嗎,先讓我抱抱寶寶再說。”
黃天萱雖然臉色蒼白,可表情再沒了痛苦,隻有放鬆,她從助產士手中接過了那個小小的、正在啼哭的嬰兒。
大大的腦袋,圓圓的肚子,渾身皮膚呈現淺紅色,皺皺巴巴的,五官沒有長開,眼睛還眯著,實在稱不上好看,但黃天萱將他抱在懷裡,頓覺渾身的疲憊和疼痛減輕了不少,臉上也笑了,笑得很開心。
說來可能是巧合,自打寶寶一被母親抱住後,哭聲頓時就止住了,在場的人嘖嘖稱奇,千裡之外時刻關注這邊的另外幾個女孩也泛起了酸意。
武問月:“剛出生的小東西,醜是醜了點,但好像還挺乖的。”
徐曼凝:“何止是醜點,簡直醜爆了!”
黃天萱:“不是你們的崽就醜爆,是你們的就帥慘了?!都閉嘴吧!”
趙清歌:“你打算給他取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問的好,因為同一時間產房內的家長們也問了類似的問題……
“對了,小風,你跟萱萱把寶寶的名字取了吧?”
“取了,一個,一個朋友幫我取的。”
黃健中和計娜夫妻倆一聽是朋友幫著取的名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因為她們倆為這件事沒少出謀劃策,既是自己取名,又是找先生算命,結果女兒都沒采納,反而用了朋友取的?
“朋友取的也行,隻要好聽有寓意…叫什麼?”
“當然有寓意了。”
黃天萱稍一停頓,看了眼李培風,突然露出抹促狹地笑:“叫黃誌一。”
當下這個時代,九零後父母給孩子取名的特點,大多是拗口、生僻、具有個性和文化氣息,她們往往會從《周易》《詩經》等古籍或是偶像劇中搜尋詞語,於是便出現了一大批名叫浩然、宇軒、沐辰、辰星的小孩子,還有的父母乾脆以兩個人的姓給孩子取了一個偽複姓,四個字的名字也比比皆是。
在這樣的環境下,黃誌一此名就顯得異常簡單且樸實……
黃健中和計娜乍一聽,在心中反複咀嚼了兩遍,卻沒那麼抗拒了,甚至對此名有些滿意。
“好像還不錯?”
“嗯,朗朗上口,好寫好記。”
黃天萱又笑:“最主要的是有寓意,誌一,誌向遠大,始終如一,永誌不忘,一心一意……幫我取這名的朋友可是文學教授,人家從字意和聲調等多個方麵考慮,費了上萬腦細胞才幫我取到這樣一個好聽好記又有意義的名字,我和培風都特彆中意…是吧,老公?”
給寶寶取名的人最終還是趙清歌,雖然在黃天萱第一次提出這個想法時她沒有接受,但不久後,趙清歌又跟黃天萱進行了一番交流,便主動幫她取了‘黃誌一’這麼個名字。
其中寓意,自然和那個‘三心二意’的寶寶父親有著分不開的關係,包含著趙清歌的小小怨氣,黃天萱聽了卻很滿意,並立刻采納了,畢竟…她也是對孩兒他爸有怨氣的!
但關鍵是‘誌一’這個名字不錯,拋開對李某人的暗諷不談,也可以寄托父母對孩子的美好希冀。
所以李培風並未反對,還表示讚同:“中意,誌一這個名字我喜歡!”
說話時,李培風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剛剛降世的小生命,忍俊不禁:“以後做人要有誌氣,做事情要專一有恒心。這就是你名字的含義…雖然你爹我是做不到了,但你要努力呀!”
寬於律己,嚴於待人。
李培風這狗東西注定是個嚴父!
“哇哇~”
黃誌一似乎也感受到了父親的惡意,哭聲清脆高亢,比出生的時候還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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