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的,薑昀瞧見那名魏姓老者居然先他們一步到了此處,剛巧從馬車上下來。隨行的除了侍衛,多了一位提著小木箱,衣著樸素的中年男子。
衣著樸素的男子趁著幾名護衛整理馬車的空隙,悄悄塞給魏姓老者一個巴掌大的小袋。
魏姓老者掂了掂,很是滿意的掛在自己腰間。
正在這時,他瞧見了姍姍來遲的薑昀三人,隨即絲毫不見尷尬的用衣衫輕掩腰間小袋,抬手指了指宅院。
“既然陣法鋪的道長也到了,我們正好同行。”
在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當做沒看見剛才一幕,哪怕是那名護衛,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歸隊站崗。
三人跟隨魏姓老者進入小宅院。
小宅院裡布置簡雅,清新中略帶一絲雍貴,不論是栽種的樹苗還是小巧的掛飾,都能一眼辨出是極為精巧貴重之物。
院落分前中後三部分,中間部分占地最廣。
一行穿過前院,來到客廳,門口站著兩名精裝護衛。
此二人氣質瞧著就不俗,比剛才的護衛多了一抹冷靜與威壓,目光掃過薑昀莫名讓薑昀感到心虛。
廳內,一富態男子正盯著桌子上的五尊木雕皺眉不已。
薑昀見身前魏姓老者忽然快步上前,微微躬身道,“老爺,林師傅和陣法師傅都請來了。”
富態男子這才抬頭瞧來,隻見他大腹便便的身材配合一顫一顫的肉臉,一閃一閃的小眼睛夾在縫裡閃爍精明之光,讓人想覺得他沒錢都難。
魏姓老者說完,這才轉身給須圖子介紹道,“須圖道長,這位便是我家老爺,我乃老爺的管家。這次生意,具體要求您聽我們老爺的就行。”
須圖子倒是沒有丁點道長的架子,帶著親切又不失風度的笑容頷首問好。
說起來,須圖子大部分時候還是正常的,唯獨見錢眼開這點...,反正薑昀感覺這位為了錢,比老柳頭為了酒還要‘不恥’三分。
可能一個人操持著整個鋪子確實不容易吧。
畢竟陣法鋪幾天才來一單生意...實在難以想象他如何能在寸土寸金的武神城,把生意做的這麼沒有起色。
魏老爺意思著寒暄了兩句,便轉頭質問一旁提著木箱的素衣中年男子。
“林師傅,今日請你前來,管家應該給你說明緣由了吧?”
提著木箱的素衣男子體態偏瘦小,麵容顯老。當薑昀目光向下注視他的雙手,發現此人雙手較糙,卻不似工人般老繭橫生。
林師傅略顯卑恭討好彎腰道,“魏管家一路上多有提點,說是木雕不合老爺心意。今日林某前來專程在現場進行雕刻,木料及刻刀我都帶著,定讓魏老爺滿意。”
“現場雕刻?”
怎料魏老爺麵色一冷,“你莫非不知道這五尊木雕的原材料是欽香木幼木?你帶的木料豈能和欽香木相提並論?”
聽到欽香木,連須圖子的眉頭都忽的一挑,瞧了眼。
“不不不。”
林師傅當即有些緊張,急忙解釋道,“我是指用普通木料雕刻好一版您滿意的,然後我再對著五尊成品木雕進行部分改動。”
這般解釋,才讓魏老爺麵色稍有緩和。
一旁魏管家此時插話道,“整個景玉區的木雕師傅中,目前最唯林師傅的‘五仕女’在所有女態木雕中反響超然,深受追捧。”
“魏管家抬舉了。”
林師傅心底暗道剛才的錢終於沒白花,此時順著對方的話謙虛道,“女態木雕匠師最出名的應該是墨家匠藝的那位夫人,我的成名作‘五仕女’都是請教那位夫人之後才真正刻出。”
魏老爺點頭,“我這人頗喜石雕木雕,主宅中不少都是墨嵐風的石雕。據說他夫人木雕技藝比他的石雕技藝更甚,莫說景玉區,在整個武神城都有不少人重金難求一件。甚至墨嵐風動工前,通常都是墨嵐風的夫人出個木雕小樣,他才會對著小樣動刀石雕。”
“可惜了,墨嵐風...”
說到這,魏老爺識趣的沒有多講。
沒人注意到,此時薑昀忽的雙目呆滯,嘴唇輕顫。因為須圖子不經意的上前兩步,剛好將情緒不穩的薑昀身影遮住半邊,故而沒人發現這一幕。
原因無二,墨家匠藝就是他家的產業。
而他們口中的墨嵐風,正是自己的父親!墨嵐風的夫人,那位木雕匠師,正是自己的母親!
一時間,薑昀忍不住思緒流轉,回想起自己幸福的曾經,以及那一夜的變故,甚至回想到自己在地網大牢中經受的恐嚇與刑罰。
儘管沒有當場呆住或情緒暴起,可依舊顯得魂不守舍唇角顫栗。
魏管家走到須圖子麵前,抬手邀請道,“須圖道長,我們現在開始布陣?”
須圖子笑眯眯的點頭,猛的一掌拍在薑昀後腦勺,直接將發呆的薑昀拍醒。“趕緊乾活了,發什麼呆呢?找抽啊?”
屋內眾人循罵聲瞧去,剛好看見薑昀臉頰一滴淚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