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慈寧宮,華太醫不敢怠慢,不顧已經老態龍鐘,一路小跑,最後連上到禦藥房取藥的時間,前後沒用半個時辰,一碗冒著熱氣,散發出濃濃中藥味,顏色呈深褐色的藥湯便煎好送了進來。
接過華太醫遞過來的湯藥碗,,陳曉木難為起來,這躺在龍床上的蘇乘軒,嘴巴閉得緊緊的,這湯藥如何才能喂下去,總不能上去連掰帶撬給灌下去吧!要知道雖然蘇乘軒眼下這種慘狀,可他的身體畢竟還叫龍體,誰敢心無芥蒂上去掰他嘴巴!
陸皇後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一眼就看出陳曉木此時所處的尷尬境地,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對他道:“駙馬,你把湯藥碗交給然兒,由我倆把這碗湯藥給皇上喂服下去。”
陳曉木一聽,頓時如獲大赦,急忙將手中的湯藥碗遞給身邊的蘇星然,在臣子麵前,被掰開嘴巴喂藥這場麵總歸有失皇帝的顏麵,因而作為丞相的衛文,此時很識時務地對室內還在傻站著的眾人說道:“皇後和公主喂皇上服藥,我們這麼多人擁擠在此無益,不如留下倆位公主來協助皇後,其餘人等到外麵等候!”
屋內眾人聞言,立刻領悟,紛紛跟在衛文後麵走出慈寧宮,陳曉木有些不放心,臨走時又叮囑蘇星然幾句喂藥要領,耽誤了點時間,他是最後一個踏出慈寧宮大門的人。
結果他前腳剛跨出慈寧宮的門檻,後腳還沒有邁出來,就被等在門口的陸俊,嗖的一下給拽了出來,弄得陳曉木一個踉蹌,險些被摔到地上,抬眼一看,隻見陸俊身邊,包括衛文在內,圍了一圈人,都在看著他。不禁惱道:“舅舅,什麼事這樣急急慌慌的?”
陸俊急赤白臉地問道:“你小子給我說實話,皇上到底能不能醒過來?”
陳曉木瞪眼氣道:“我若沒有把握讓皇上醒來,敢在裡麵和皇後這樣說嗎?”
“怎樣?”衛文這時在旁邊得意道:“我說陳都尉是神仙附體,你們就是沒有一個人信我!”
陳曉木聞聲哭笑不得,無奈道:“衛丞相,這世上那有神仙啊?彆說大家不信,連我自己都不信!”
衛文臉色被陳曉木說得臉上有些發燒,他“咳,咳”乾咳兩聲,借以掩飾自己的窘態,然後一本正經道:“陳都尉,你這就不懂了吧?這神仙附在人身上,有時本人都不知道!”
聽他這般強詞奪理般解釋,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笑出聲來,陸俊伸手拍拍陳曉木的肩膀,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從屋內傳出一聲接著一聲“咳咳”的咳嗽聲,接著聽到蘇星然驚喜的聲音:“父皇,你醒了!”隨後又斷斷續續聽到從蘇乘軒嘴裡發出來虛弱的話語:“然兒,你給我喝得這是什麼藥?味道也太苦了!”
聽到屋裡傳出來的聲音,一下把屋外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就連看陳曉木的眼神都變了,陸俊不自然地乾笑一聲,對陳曉木道:“外甥女婿,看來衛丞相說得對,你真是神仙附體而不自知。”
幾人正說著話,這時蘇星語出現在門口,對她們道:“舅舅,衛丞相,父皇讓你們進來。”
眾人聞聽趕緊又依序排隊進到屋內,陳曉木又想蹭到最後,卻被陸俊一把給拉過來,硬按在自己前麵,衛文身後!
蘇乘軒雖然醒了過來,神色卻和剛剛假死過去的樣子差不多,臉白如紙,身子軟軟癱靠在陸皇後的身上,蘇星然手裡端著藥碗站立在陸皇後身旁,藥碗裡還剩有小半碗藥湯。
眾人在蘇乘軒麵前依次站好後,他的眼珠略略動了一下,看著衛文,聲音微弱道:“衛丞相,今晚宮中遭遇叛逆襲擊,朕和太子都受了重傷,無法再理朝政,然,國不能一日無君,現朕思慮再三,決定將皇位先傳於朕的長公主,將來由長公主再將皇位傳回朕的皇孫,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衛文聽完,正沉吟著如何作答,這邊蘇星然先懵了,她連忙放下手中藥碗,雙膝跪倒在蘇乘軒麵前,惶恐道:“父皇,兒臣實無擔起一國之君的能力,還請父皇按照既定順位,傳位於皇兄太子哥哥!”
“唉!”蘇乘軒看一眼跪在他麵前的蘇星然,微微歎了口氣,繼而閉上眼睛,痛悔道:“然兒,近來你和駙馬做的那些事父皇不是沒有覺察,父皇之所以故作不知,那是因這十多年來正是父皇軟弱忍讓,才造成今天養虎成患的結局,致使他們竟喪心病狂到來刺殺我和太子,爭奪鄭國的皇位,還害了那麼多鄭國的百姓,在你繼承皇位後,那怕因此和齊國兵戎相見,也要將她們全部斬草除根!”
蘇星然執著道:“父皇,還是讓太子皇兄來繼承皇位,我和夫君定然鼎力相助!”
蘇乘軒無力地擺擺手,在他閉著的眼晴裡滲出兩顆混沌的淚珠,眨眼之間,淚珠就開始成串地往下掉,他似是在無聲地哭,蘇星然一看慌了,忙讓宮女拿來帕巾,上前去替她父皇擦拭淚水。
蘇乘軒這時突然睜開眼睛,抓住蘇星然拿著帕巾正準備替他擦拭眼淚的手,淒然道:“然兒,不說你皇兄現己身負重傷,他即便是沒有負傷,父皇當下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
蘇乘軒這話說得不讓僅蘇星然蒙了,就連包括衛文在內的眾人也一時都摸不著頭腦,隻有陳曉木在心裡發出陣陣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