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木在門口頓了一下,然後慢慢走近放有帳冊的木架,隨手從木架上抽出一本帳冊,拿在手裡隨意翻了翻,帳冊內的扉頁上全是用毛筆寫的正楷字,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出入結存的帳目。
站在木架前翻看帳冊了好一會,實在是看不出什麼帳目上有什麼漏洞,陳曉木興味索然,正當他合起帳冊準備放回木架的時候,突然看到帳脊處還寫有一行小字,甲檔拾捌號,再抬頭看看木架上抽出這本帳冊的地方,果然,木架上也寫有和帳冊背脊上相對應的拾捌號小字。
陳曉木頓時來了興趣,他要看看這日升金錢莊帳房裡的木架上到底有多少本帳冊,插回拾捌號帳冊後,便開始沿著木架查看帳冊的編號,隻不過,這次沒等他查看完全部帳冊編號,便又發現一件蹊蹺事,那就是因不時做帳所需,這些木架上的帳冊會被經常抽來插去,時間一長,帳冊背脊的包紙上便不免會出現一些毛邊,另外,和時間長短有關,帳冊的紙質也會有點輕微泛黃,但是,在他剛抽出的甲檔拾捌號帳冊的這一排最前麵幾本帳冊,背脊卻極新,像是剛插進去一樣。
陳曉木立刻上前將排在甲擋壹號帳冊給抽了出來,打開一看,這本帳冊除了前兩頁記了些帳目,後麵卻都是空白,隨即陳曉木把木架上幾本背脊簇新的帳冊全部拿了下來,結果打開後這幾本帳冊的內頁居然一個字都沒有!
“帶我們去錢莊的銀庫。”陳曉木扔下手裡的帳冊,馬上轉身對站在身邊的錢莊門房說道。
“這……!”門房為難道:“大老爺,整個錢莊裡,隻有柴掌櫃和賬房大先生倆人可隨便去銀庫,其餘人等,必須由柴掌櫃和胡先生領著才能去銀庫,否則會被銀庫守衛強行驅離。
“嗬嗬”陳曉木指著剛剛被他扔下的帳冊冷笑道:“你們的柴掌櫃和胡先生都畏罪潛逃了,你還指望著他們能回來帶我們去銀庫嗎?”
“啊!”門房一下瞪大眼睛,吃驚道:“大老爺,說話可得講憑證,柴掌櫃家大業大,怎麼可能說逃就逃了呢!”
陳曉木本來不想在和這個門房多說廢話,準備強製手段,讓其帶去銀庫,可又一想,為讓這個門房心服口服配合自己,還是奈著性子,拿過那幾本空白帳冊,耐著性子對其說道:“你看,這幾本空白帳冊都是從架子上的甲擋裡抽下來的,而且背脊都是嶄新的,這說明這幾本帳冊是臨時填上去充數的,原來的老帳冊已被人替換掉了!”
“大老爺,是不是因前麵的帳冊記滿了,才換成新帳冊插進去的?”門房在錢莊乾了不少年,對錢莊裡的事也了解不少,因此小聲提醒道。
“不會”陳曉木搖搖頭,肯定道:“舊帳冊換新帳冊,肯定會在帳冊內扉頁上加以詳細說明,而這幾本帳冊上完全沒有任何這方麵的字樣,發生這種情況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幾本被替換下來的帳冊,上麵登記的銀兩數目和銀庫裡存銀數量相差太大,因而她們隻有把這幾本帳冊藏起來或者乾脆銷毀!”
陳曉木正和門房說著話,張黑牛走進來抱拳道:“大人,門外有一個名叫曾廣的人求見?”
“曾廣?”陳曉木聞聽一愣,自己印象裡好像沒有這個人,誰知一旁的門房聽見卻如釋重負,興奮道:“大老爺,曾先生是我們日升金錢莊帳房的三先生,這裡的事情他比草民知道的多,您有什麼事還是找他問吧!”
陳曉木點點頭,對張黑牛道:“讓他進來吧。”
張黑牛聞聲出去,馬上,一個身穿青色長袍,身形削瘦,留有三縷長須,麵目清臒的中年人進到屋裡來,他匆匆在屋裡的每個人身上瞥了一眼,最後定格在身著官服的陳曉木身上,迅速往前走了一步,躬身拱手道:“草民見過大人!”
陳曉木點頭問他道:“你就是日升金錢莊帳房的三先生曾廣嗎?”
曾廣一拱手:“草民便是。”
“你可否見過這些帳冊?”陳曉木將桌上幾本空白帳冊推到曾廣眼前,問他道。
曾廣伸頭看了一眼,鎮定道:“回大人,草民見過。”
陳曉木指指身後放滿帳冊的木架,不動聲色問:“是在這架子上看到的?”
曾廣搖頭道:“回大人,草民是在帳房隔壁庫房裡看到的,那裡現時還有好多空白帳冊。”
陳曉木指著木架上剛剛被抽出空白帳本的空檔,接著問道:“曾先生還記得這裡原先放著那些帳冊嗎?”
曾廣順著陳曉木的手勢,走到木架跟前,仔細看了一眼木架上的標號,然後點頭肯定說道:“大人,草民記得這甲檔壹號往後的帳冊,都是新京城裡排名前列的幾個富戶單獨帳冊,這其中壹號帳冊是被稱為新京城首富吳光祿的,貳號帳冊是鮑福記布莊東家鮑有祥的,叁號帳冊是長興源珠寶玉石行東家上官雲清的。”曾廣一口氣報出三家在日升金錢莊存銀最多的富戶。
“知道這幾本帳冊現在何處嗎?”陳曉木繼續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