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消暑,院子裡潑了水,現在有些潮乎乎的。告彆了安清母女倆後,安夏和晏北辰離開院子,走進了漆黑的巷子。
進了巷子後,安夏牽住了晏北辰的手。
兩人的手在離開前,都在院子裡的水龍頭前衝洗過。過了沒多久,上麵冰涼的水汽似乎還沒有乾透。溫涼的掌心乾燥地貼合在一起,兩人朝著幽深的巷子儘頭慢悠悠地走著。
在這裡安夏沒法表達她的話,所以晏北辰也很少說話。安靜的巷子偶有熱風吹過,隻能聽到兩人細微的腳步聲。
晏北辰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在巷子裡的時候,絮絮叨叨單方麵地跟安夏說著他下午和筱筱玩兒的卡牌。
說完之後,晏北辰道:“挺有意思的。”
黑暗中,晏北辰這樣評價了一句,安夏轉頭看了他一眼。在看了晏北辰一眼後,安夏拿出手機,她一隻手握緊晏北辰的手,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敲了一串字。
在安夏拿出手機的時候,巷子就被照亮了一些,但是他的手還是被她緊緊地握著的。晏北辰沒有在意安夏的這個行為,隻是低頭看向了安夏遞過來的手機屏幕。
安夏:你以前沒玩兒過?
“沒有。”手機屏幕熹微地照亮了兩人的神情,晏北辰看向安夏,問道:“你玩兒過?”
晏北辰問完,安夏收回手機,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又遞到了他麵前。
安夏:小時候玩兒過。
敲完這段字後,安夏重新低下頭,又敲了一串字遞給了晏北辰。
安夏:但是卡牌是後來才興起的。我小時候玩兒的比較多的還是跳繩,踢毽子,丟沙包,翻花繩,打拐之類的。
晏北辰低頭看著安夏打出來的字,他眸光中的神情因為看到屏幕上一些小時候玩兒過的遊戲而慢慢變得驚奇。
“有意思。”晏北辰笑著說了一句。
他像是在看著彆人的小時候一樣,隻是作為旁觀者這樣評價了一句。評價完後,晏北辰回頭想了想,和安夏道。
“其實我沒有童年的。”
晏北辰說完,安夏抬眼看向了他。
在晏北辰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安夏的屏幕已經慢慢熄滅了。巷子裡又重新恢複了黑暗,這個話題好像在晏北辰說完這句話後就應該結束了。
晏北辰沒有跟安夏提過他的過去,甚至他的一些事情,安夏也是在大宅時從其他傭人那裡聽來的。
不過不用過多地去了解,也會知道晏北辰從小的處境並不會好。他是私生子,母親是個聾啞人,他隻能和母親交流說話,更遑論小時候會有人做他的玩伴。
安夏和晏北辰沉默地走了一會兒,走了一會兒後,她拿出手機敲了一串字遞給了晏北辰。
晏北辰剛才那句話,也是突然想起來了,這麼說了一句。小保姆在他說完話後,就沒有了繼續交流的意思。就在他也想將這個話題越過去的時候,小保姆突然又遞了一句話過來。
晏北辰低頭看了一眼,安夏:那我把我的童年給你吧。
晏北辰眼眸一動。
小保姆在他看向屏幕的時候,又低頭拿著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
安夏:雖然我也不太多。
晏北辰停了腳步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了漆黑的巷子裡。
晏北辰又開始有了那種發熱的感覺。
不是單純的因為天氣太熱,而是因為他的心跳過快,引起他的血液流速過快,從而讓他變得比往常更熱。
這種熱意從胸口傳遞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光會覺得甜蜜,他還覺得溫暖。
安夏並不是一塊簡單的糖果。
她更像是一碗甜湯。
而晏北辰也不隻是需要一塊糖果。
他更需要溫暖。
在他停下的時候,安夏也隨著他停了下來。手機屏幕還沒有暗下去,她仰頭看著他衝著他笑。小保姆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清澈,像是幽深的潭。她的眼睛裡倒映著光,包圍著他。
晏北辰低頭看著光芒下的安夏,看到手機屏幕的光漸漸熄滅,看到眼前重回一片黑暗。
“我們出去玩兒吧。”
在黑暗中,晏北辰說了這麼一句。
“我有三天假,我們去森林裡玩兒。”
先前兩人一起在廚房做家務的時候,晏北辰就說過要去森林裡玩兒。隻是他一直太忙了,沒什麼時間。
晏北辰說完,小保姆握著他的手明顯因為興奮緊了一下。她重新掏出了手機,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
安夏:你忙完了?
“差不多。”晏北辰道。
得到確定,小保姆更興奮了。她低著頭,跟忍者結印一樣,手指飛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打起了字來。晏北辰看著她興奮地打字的樣子,唇角勾起,沒等她打完,就先看了一眼屏幕。
安夏:那我們帶著筱筱一起吧,她也放暑假了,可以帶著她一塊……
晏北辰:“……”
“筱筱就算了吧。”沒等安夏打完,晏北辰就這麼說了一句。說完後,晏北辰補充道:“人家筱筱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安夏:“……”
“暑假到了,她不需要上興趣班嗎?你看彆人家的孩子,又是鋼琴又是書法又是馬術的。”晏北辰說。
晏北辰這樣說完,安夏看著他眨了眨眼,飛速敲了一串字遞給了他。
安夏:筱筱什麼興趣班都沒報。
“給她報!”
看到安夏打出的字,晏北辰立馬口吻嚴肅地決定了這件事情。
“苦什麼不能苦孩子,窮什麼不能窮教育,必須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等明天我就聯係齊秘書,讓他給筱筱報興趣班,一三五學書法,二四六學鋼琴,星期天就歇著,星期天我們就回來了。”晏北辰頭頭是道地說。
晏北辰一臉為了筱筱的未來精心謀劃的表情。手機屏幕並沒有在他說話的途中暗下去,晏北辰說完,安夏看著他,抿唇笑了起來。
小保姆笑起來是無聲無息的,但是在這無聲無息的笑中,還是能清楚她笑意裡的神情的。
被安夏這樣笑著看著,晏北辰:“……”
安夏笑吟吟地看著他,低頭在屏幕上打了一串字遞給了他。
安夏:你不喜歡筱筱啊?
小保姆纖細的手指握著手機,手機屏幕就落在他的視線下方。晏北辰垂眸看著,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字。看完後,他抬眼看向安夏,道。
“這是什麼話。”
說完後,晏北辰安靜地看著她,道。
“我喜歡筱筱。”
“但是比起喜歡筱筱,我更喜歡跟你單獨在一起。”
晏北辰表達完了他的意思。
在他表達著她的意思時,安夏的眼睛裡是一直帶著笑的。她像是知道晏北辰的意思,可是晏北辰說出來似乎讓她的笑意更深了些。
巷子裡依然安靜,兩個人隔著微弱的屏幕光芒對視著。沒過多久,這微弱的光芒也慢慢熄滅了。
熄滅之後,巷子裡重回黑暗。安夏收起手機,握著晏北辰的手繼續往前走。
巷子裡兩人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在細微的腳步聲中,晏北辰聽到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女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