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二章(2 / 2)

雲橫秦嶺 寄小舟hl 3906 字 4個月前

宋照岄不便多言什麼,隻安靜聽著。

“可奴並不想就這麼嫁與他,了此一生”,萬冬青對上宋照岄的眼睛,仿佛急切地想從中找出一點讚同,“奴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周邊沒有一個不說這是段好姻緣的,日後過的也是眼見得著的好日子,可奴心裡過不去這道坎,奴對餘將軍隻有感恩,兩人過日子這樣便足夠了嗎?”

宋照岄過去的日子裡,關於婚配的一切都順理成章,若不是吵架流放,她可能也會由父母安排,在京中指一個極好的人家,又或直接嫁給自己的表哥,無論到了誰家,都是相夫教子做主母,二人能舉案齊眉便好,她自會如從小教養的,做個賢妻良母,也盼著夫君能掙個好前程,延續家中的榮耀,兩人過日子,這樣不夠嗎?

“難道他對奴有意,又算是奴高攀的身世,年紀已不小了,身旁人也一致讚好,奴就要與他成親嗎?無論奴是否中意這個人”,萬冬青低頭莞爾,“可惜奴至今還不懂中意的感覺,說這些也都是瞎話,奴隻是心中不安,若就這麼許嫁,總覺得迷茫得緊。”

宋照岄答不上來,在離開京城前,她覺著自己是極聰慧的,無論是朝事還是家事,她俱能分條析鋰,哪怕是父親丟來的,困擾工部數日的機括堪輿,她也能偶破題解。雖習慣謙恭,但早自認強過眾人數倍。

可遠離舊日後,自流放一路至今,她才逐漸發覺,自己的那點自視甚高在真正的生存和掙紮麵前不值一提,她麵對戰火中流離失所的孩童束手無策,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城百姓在圍城中消逝,甚至她都難以回答萬娘子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她被這輕飄飄的一問擊中,她知道,這之中定是有什麼在搖動自己的心,她也想斬釘截鐵地說,這樣成親順理成章,自古以來男女都是如此。

可從來如此,便對嗎?

若從未離開京城,她自然不必多想,眼裡瞧著的,身邊見著的,人間隻有一條路可走,春朝辦花會,暑熱時遊船,秋日賦些新詞,年節到了,跟著娘親和祖母進宮拜見闔宮的貴人,快及笄了,由長輩指婚定一個合適的人家。

她不曾拒絕過任何一樁事,也未曾嘗試過一切背離淑女二字的行止,她坦然地受著眾人的稱讚,在高門貴女的頭銜裡陶然自得,並天然地認為,此路之外皆是歧途,那些並未如此的女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可今日,萬娘子的一句話,如一聲詰問,將她過往的繭砸出了一道細紋。

或許,所有的順理成章,都是彆無選擇。

萬冬青問後,並未在原處等宋照岄的回答,她將擺出的茶具收進包裹,抖了鋪蓋展平在臨時搭起的床架上,又自帳外打了水來,燒著以供晚間取用,宋照岄茫然地看著萬娘子在眼前走動,她的思緒凝在半空,久久得不到一個答案。

“娘子快盥漱一二”,萬冬青端了盆來,招呼宋照岄洗漱。

宋照岄嘴上應了,身體卻如牽線木偶,一提一頓,草草歇了,至夢裡還在反複思索。

翌日,日光還在朦朧之際,大營便活了起來。

昨夜生火的木柴炊具、散落在地的帳柱粗布、零零散散的糧食肉乾,皆被兵士們搜羅起來再次裝車,季息打馬巡營,清晨的露水結在草甸上,路過時晶亮顫動,草香沁人。

“二位娘子如何了?”季息站在帳外,朗聲問道。

宋照岄撩簾出門,見季息高坐馬上,今日並未著盔,黑發高攏於頂,盤結成歇髻,以簪貫之,大抵是晨起洗麵,眉目間還帶著水汽,多日行軍操勞,兩頰比起初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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