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五章(上)(2 / 2)

雲橫秦嶺 寄小舟hl 3836 字 3個月前

季息雖被駁,心中也不儘信,宋照岄手上功夫極好,他是知道的,這木雕雖小,可鬃發根根可見,揚蹄之勢栩栩如生,身形修長,肌理精實,馬鞍形狀也與他的如出一轍,這分明就是躡景。

可宋照岄不認,他也不好揪住不放,隻能擺手稱自己胡亂說的,內裡卻雀躍得很,宋照岄這幾日少說也見了百餘匹馬,她獨獨雕了躡景,這還能是什麼緣故。

心中暗自澎湃,季息麵上也有些收不住,忙請了宋照岄入座,又親奉了茶給她,搞得宋照岄一陣摸不著頭腦,連連問座上二人,“佟燁如何說?可帶了好消息來?季將軍今日心情倒好得緊。”

袁鳴宇瞟了季息一眼,偏過頭去不再看他,自顧自端起茶飲了一口。

提到佟燁,季息麵色沉下來,正色道,“與信中所言彆無二致,佟燁奉突厥大可汗之命來此求和,願割讓忻州一地,換取今冬的糧草物資,也願與大晉盟約,往後再不南侵”,他嗤笑一聲,“另外,那護送他來的突厥侍衛還私遞了我一份密函。”

“密函?與佟燁有關?”宋照岄問道。

季息讚許頷首,“這密函上說,若大晉同意割地換糧一事,佟燁則任由我們處罰,突厥不會追究。”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突厥明知佟燁這次來有去無回,這是自己放掉一條出戰的理由啊。”宋照岄疑惑。

“雖也不排除這是誘我們殺掉佟燁後再借機出師,但突厥如此也事出有因”,袁鳴宇在一旁言道,“娘子未與突厥打過交道,或許不知,突厥目前大可汗為哥舒海日古,是被季將軍所斬的前任可汗哥舒那欽的弟弟,而這次與我們交戰的是哥舒那欽之子,哥舒哲布,最近剛被封了小可汗,守在大利。”

袁鳴宇執袖撚須,緩聲同宋照岄講解,“哥舒哲布雖在戰場上年少成名,可自哥舒海日古上位後,他的日子一直過得勉強,這次能獨自領兵出戰,是突厥可敦上下周旋的結果。”

“上次聽將軍與石校尉說起,先生說的這位可敦,可是哥舒哲布之母?”宋照岄思及初到嵐州的那日季息的歎息。

“不錯,突厥有‘父死娶母,兄死娶嫂’的慣例,如今哥舒海日古雖與哥舒哲布不和,對其母倒是敬重得很,因而二人之間全賴可敦居中調和”,袁鳴宇捏起桌上那封突厥來信,“而這次提前買糧,搬空嵐州恐是哥舒哲布私下與佟燁等人商議的,哥舒海日古事前並不知情,隻聽哥舒哲布打了包票,便放手給他,但現下戰事大敗,哥舒海日古追究起來,自不會念當日情形,他派佟燁來此,意圖即是奪其性命,也順勢打壓哥舒哲布在突厥軍中的勢力。”

宋照岄心下稍明,卻聽季息接著道,“但也不排除突厥出爾反爾,此前他們這種事做得還少嗎,今冬或許能消停一陣子,可等來年,這終究是個隱患。”

“將軍所言有理”,袁鳴宇走至輿圖前,指節敲在忻州,“突厥這信看似求和,實則處處暗藏殺心,且說賠地一事,當我們是傻的嗎?”

宋照岄心知在座數人對忻州都有數,便不再多言,這是一個進難攻,退難守的位置,前有代州的五台山和雁門關天險,北出甚難,後是滹沱水河穀平原,一馬平川,若騎兵自上衝鋒而下,幾乎不可抵禦。

季息描畫著輿圖起伏,又令石雋將餘忞和曲岩心叫來,共商此事。

“突厥給我們忻州不就是給我們扔了個空糧袋子,隻等我們給裝好糧再搶回去”,曲岩心見了這信便樂出聲,“這算盤打得響啊!”

餘忞則不客氣得多,雙手撐在案上衝季息道,“誰稀罕他送的,末將點兵,親殺了過去,讓這群狗娘養的知道厲害!”

宋照岄被餘忞唬了一跳,她從未見過這種聲氣,哪像一個正經在編的將軍,倒像個匪徒,她不自在地端坐在椅上,錯開眼不再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