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軒聽得他話中有話,便命人送來一盒珠寶。這珠寶繳自劉大耳一名小妾。信使收了好處,索性便將話挑明了說。原來俞興在公文中所說之事並不假,隻不過四川戰事頻繁,不管是重新向眉雅等州派遣官員還是恢複川西鹽鐵監和川邊茶馬衙門,四川製置司都有極大的話語權。新的眉雅等知州由誰擔任?何時來?兩個衙門如何設置?何時設置?這些都大有講究,因戰事拖延一年半載並不稀稀,甚至空懸兩三年也是可能,事情進展全憑俞興的意思。歐陽軒此時已經聽得明白了,俞興又是在借機敲詐錢財。為了防止歐陽軒不肯就範,便用朝廷規製給霹靂軍戴上緊箍咒。
知道俞興意欲何為,事情便好辦了。隻不過俞興胃口極大,他不僅要霹靂軍鹽鐵稅的兩成,還要一萬畝川西膏肥之地的地契,而且這一萬畝田無論是否耕種,霹靂軍都必須將地租上繳。使者說出這個要價直接將楊邦憲嚇得呆在原地,他協助歐陽軒處理日常事務,自然知道這個要價意味著什麼。作為霹靂軍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僅邛州的鹽鐵稅每年折合白銀可達百萬兩以上,兩成便是二十萬兩白銀。優質耕地以每畝佃種費五十斤糧計,一萬畝便是五十萬斤。這俞興實在是欲壑難填。
如此之大的金額,歐陽軒也不敢答應,隻得找來霹靂軍高層商量,眾人一聽自然是義憤填膺,性急的曹二狗更是叫嚷著要與俞興一決高下。歐陽軒心中也實在不甘心被如此敲詐,索性便派了曹二狗與俞興使者交涉。與此同時,他又寫了親筆信給流求公司的李開鵬,命他加大在臨安的運作力度,力阻朝廷重新派來眉雅等州的知州,最好能任命自己為川西鎮撫使。作為半獨立的官員,鎮撫使不僅有權舉薦屬地的主要官員,也有完整的財稅權,自然不再擔心鹽鐵與貿易事務權被奪走。當然霹靂軍高層也達到了共識,如果俞興如果要刻意為難,也不怕撕破臉。沒有霹靂軍的點頭,任何人休想進入眉、雅等州。
俞興的使者與曹二狗交涉,顯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曹二狗一副談不好便兵戎相見的姿態,態度十分強硬,還帶使者到演武場進行觀看,實屬是赤裸裸的威脅。這樣過了幾日,使者實在受不了曹二狗的精神折磨,便哭喪著臉來向歐陽軒辭行。對此歐陽軒也不挽留,隻是告訴他霹靂軍自成軍以來,朝廷除了給了空頭官銜之外,並未給過一絲一毫錢財。雖然如今家大業大但窟窿也大,抗擊蒙軍要錢糧,安置流民要錢糧,發展生產要錢糧,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糧了。
這使者雖然是個官油子,但良知尚未完全泯滅,聽了歐陽軒一席話也有些感動,加之這些天來他也知道霹靂軍乃集體決策,在諸多高層皆反對的情況下,歐陽軒也難以答應俞興的條件,否則根本無法給浴血奮戰的將士和辛苦勞作的百姓交待。故在又收了歐陽軒給的財物之後,便答應儘力在俞興麵前方圓。為了不讓使者空手而歸導致俞興鋌徹底翻臉,歐陽軒將繳獲的一箱珠寶玉器抵作名山城稅收分成和佃種費用,讓使者帶給俞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