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整的這名心腹校尉感覺並沒有錯,他確實上了天,但並不是得道成仙,而是被戰船上的火炮炸上了天。黑夜中,霹靂軍的炮手並不清楚這些死士潛伏的具體位置。無奈之下隻得采用集火射擊的方式,用火力將他們可能潛伏的地方全部犁了一遍。這種火力覆蓋雖然十分浪費,卻也十分可靠,一輪炮擊便讓劉整派出的死士無一漏網。實際上被炮彈炸死的死士還算幸運的,最慘的反而是受傷或僥幸躲過了炮擊的人,因為這些死士身上都背負著引火物和火油。陶罐在炮彈衝擊力之下破裂之後,火勢隨著火油四處流淌而愈發熾烈,讓僥幸逃過炮擊者遭受到痛苦的火刑。他們渾身沾滿了燃燒的火油,有的成了滿地翻滾熊熊的火球,有的變成了奔跑的人形巨燭,在慘叫哀嚎中被活活燒死。
營壘南邊突然的大炮轟鳴和隨之燃起的大火,讓正在鏖戰的雙方都為之一滯。短暫的片刻之後,播州軍士兵高呼必勝,身後的火炮戰船給了他們必勝的信心。蒙軍雖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但山崩地裂的隆隆炮響已讓他們士氣大跌,蒙軍士兵現在才明白,有了這些火炮戰船的存在,即便付出巨大代價攻進堡壘,也無法徹底擊敗播州軍。紐璘等一眾蒙軍將領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要的不是全殲播州軍,而是守住神臂城,更要通過此戰打破霹靂軍不可戰勝的神話,以重振四川蒙軍的信心。
蒙軍士兵還來不及沮喪,霹靂軍的戰船又開始新一輪的炮擊,這一次的目標是緩緩前進的攻城器械。這些攻城器械十分笨重,加之地麵已被進攻的蒙軍士兵踩踏得十分泥濘,以致其前進隻能用龜速來形容。雖然這些器械每部都有數十甚至上百人推動,但在蒙軍進攻了十數輪後,它們才被推到播州軍營壘前一裡處。這個距離剛好在霹靂軍戰船的火炮射程範圍之內,這也是之前霹靂軍戰船沒有開炮的原因之一。戰船之前沒有開炮,也因為戰場環境黑暗,怕誤傷了友軍。當下楊邦憲已命人在土牆之上點燃了火堆,蒙軍在偷襲失敗後也紛紛舉起了火把,將方圓幾裡的戰場照得燈火通明,這讓霹靂軍的炮手不再投鼠忌器。在數十艘戰船上的數百門火炮的集火射擊之下,三輪齊射之後,蒙軍這些辛苦組裝而成的攻城器械都變成了零件狀態,隨行的工程技師、民夫和新附軍士兵也被炸得血肉橫飛,餘者則四處逃散。
摧毀蒙軍的攻城器械之後,戰船上的火炮並沒有停止射擊,而是輪流炮擊播州軍營壘前的半裡處。這半裡處正是蒙軍所挖壕溝的儘頭,出了壕溝至播州軍營壘前都是毫無遮擋的平地。更要命的是這片土地已被血水和雨水浸泡,又經蒙軍士兵十餘次的衝鋒踩踏,早已是泥濘濕滑不堪,實在難以前行。故雖然此時的炮擊並不猛烈,開火的火炮數量和頻次也少了許多,炮彈也由實心彈換成了霰彈,威力下降了不少,但也形成了一道稀疏的火力封鎖線,擊中了不少小心翼翼穿過此段進攻營壘的蒙軍士兵,大大緩解了播州軍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