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 / 2)

聽徐守光問,王教頭便從身後拎出來一壺酒,看著徐守光說道:“昨夜大仇得報,得虧了徐兄弟。所以今日王某便去找朋友借了些銀子,買了壺好酒,與徐兄弟共飲,聊表心意!”

徐守光聽罷,忙從懷裡掏出個銀錠子,往王誌手裡一塞,說道:“喝酒可以,這銀子你先拿去還了...”

徐守光話沒說完,王誌一把將那銀子推了回來:“徐兄弟莫不是擔心我沒銀子了?”

徐守光連忙擺手,隻是還沒解釋,就聽王誌又說道:“不瞞徐兄弟,昨夜那邢捕頭在與府尹大人表功時有帶上王某一嘴,府尹大人聽聞大悅,便立馬聘我做了那衙門裡眾捕快的教頭,下個月便可以領到俸祿了!”王誌邊說著,邊拿著酒壺將兩個酒杯斟滿。

“喲,那好啊,恭喜王教頭了!”徐守光聽罷,便也不再堅持,把銀子又收了回去。

“哪裡,哪裡,這一切多虧了徐兄弟你了,大恩不敢忘,王某先飲此杯,日後徐兄弟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隨時說,王某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王誌說罷,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徐守光也趕忙將自己杯中酒喝完,而後,王誌便又將兩個酒杯斟滿。斟滿酒後,他用手指摩挲著酒杯邊緣,卻沒有喝,隻是歎了口氣:“王某好酒,可自打出了那件事之後,直到今日之前,我再也沒有沾過一滴酒,隻是因為當初若不是因為我好酒,便能早些回家,說不定我兒子...”王誌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忍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徐守光見王誌這般,便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好一陣子後,王誌伸手抹了一把眼淚,接著一口將杯中酒飲儘,而後說道:“這酒雖好,可消磨人的意誌,過了今日,王某也絕不再碰酒。王某既然受聘做了這江陵府捕快的教頭,便必然將這幫捕快調教好,讓他們能多為百姓除害申冤!”

“好,就衝你這句話,徐某佩服!”徐守光也跟著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而後,二人的話匣子像是被打開了,一通觥籌交錯之後,二人都喝得有些醉意了。王誌這醉了之後,便又想到自己的兒子,於是便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與徐守光絮叨起來。

原來自打這虎姑婆回了王誌舊宅,將他兒子屍體吃了個乾淨後,王誌便整日都在尋那虎姑婆的下落,就這樣渾渾噩噩過去了幾年,王誌早已不是當年那副模樣,他蒼老了許多。一日,他在街巷中遊走,卻忽然間聽見一婦人聲音,這聲音聽起來十分耳熟,他趕忙尋聲找去,拐過一個巷子口,他便瞧見了一個婦人正在跟一婆子說話。那婆子嘴角邊有顆大痦子,是本地小有名氣的媒婆胡婆子,而那婦人,長得眉清目秀的,王誌看得心中不禁一顫,沒錯!這婦人便是害死自己兒子的那王姑娘,或者說便是那吃人的虎姑婆!

王誌忙躲回牆後,他仔細聽著那二人的對話,知曉了這王姑娘要胡婆子帶自己去跟那老楊見一麵,也知道了老楊家有一兒一女。過了一陣子後,那胡婆子便樂嗬地向著老楊家去了,王姑娘也一轉身,進了一條巷子中。

王誌趕忙跟了上去,可才一進那巷子,便瞧見那王姑娘正站在巷子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老楊心中頓時咯噔嚇了一跳,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假裝路過,從那王姑娘身邊走了過去。或許是這些年他變化太大了,那王姑娘顯然沒認出他來,王姑娘瞧了一陣後,也沒察覺出什麼異常,便自顧自走了。

此時王誌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直到那王姑娘走出了巷子,他這才長舒一口氣。不過他很快便想起方才那王姑娘與胡婆子之間所說。他思索了許久,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找去了楊家,因為這或許是他報仇的唯一機會了。

也正巧老楊此時正準備將那家中閒置的西廂房租出去補貼點家用,於是王誌便租下了其中一個隔間,準備伺機行動。

過了幾天,這王姑娘便加入了楊家,成為了楊嫂。她還是沒有認出王誌來,隻當他是一個普通的租客而已。

王誌在楊家住著,默默監視著那虎姑婆的一舉一動。有好幾次,王誌都想動手,可這虎姑婆的警惕性極高,王誌尋不到好機會,便隻得作罷。不過,那虎姑婆也有好幾次想對兩個娃兒下手,王誌都假裝路過,讓她不得不收起爪子。

終於,在前夜,那虎姑婆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冒險將楊寶兒帶到院子中,刨開肚子吃起內臟來,等到王誌發現時,已然來不及了。王誌捏緊了拳頭,從窗子的縫隙中觀察著虎姑婆,無論如何,今夜他都要除了這個禍害。正當王誌準備動手時,從窗戶的縫隙,他看見東廂房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從屋裡推開了門,是那個小丫頭招娣!

不過好在此時虎姑婆正專心啃食著楊寶兒的內臟,全然沒發現身後的招娣。招娣也看見了這恐怖的一幕,趕忙回了屋子,將門關了起來。可這關門聲太大,顯然是驚動了那虎姑婆,虎姑婆當即放下楊寶兒的屍體,一步一步向大門那邊走去。眼見虎姑婆趴在屋子門上向裡麵瞧,下一刻便會將那小丫頭給抓出來,王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或許他兒子當年也麵臨這同樣的情景。

想到這裡,王誌也不再多想,他果斷將那壞掉的窗戶打開,而後猛然關上,發出聲響。果然,那虎姑婆聽見聲響後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那招娣也就此躲過一劫。不過,此時虎姑婆也已然走到了西廂房外。

虎姑婆先是來到晁千代隔間的窗下,她從窗戶縫隙中朝裡望了望,見晁千代正睡著,於是便又看向王誌這邊的窗戶。雖然這窗戶已然壞了很久,且裡麵被木板釘上了,但這西廂房總共也就這兩扇窗戶,既然這晁千代此刻正睡著。那發出聲響的,不是王誌又是誰呢!

眼見虎姑婆張開鋒銳的爪子向這邊走來,若是給她堵在裡麵了,那情況隻會更糟糕。於是王誌心一橫,掀開木板一端從縫隙中擠了出來,而後翻身一滾,將手中攥著的飛鏢猛地向那虎姑婆擲去。虎姑婆見狀,手爪一揮,當即將那飛鏢打落。

那枚飛鏢是王誌身上僅有的兵器,他原本指望用那飛鏢趁虎姑婆不注意之時給她致命一擊的,但如今飛鏢在這兒便用掉了,而且還沒對虎姑婆造成任何傷害,無奈之下,王誌隻好選擇轉逃跑。他轉身一躍,從牆頭翻了過去,而後便向著巷子深處跑去。

虎姑婆原本打算追過去的,但此時她聽見西廂房中似乎有其他人醒了,她害怕身份暴露,於是便隻好舍了王誌,回頭去將院中痕跡稍微清理了下,便又回了屋中。

翌日,楊寶兒的屍體被發現了,王誌也混在人群中想看下院中情況,隻見那虎姑婆裝作昏倒在地上,實則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往人群中掃去,果然,沒幾下她便瞧見了王誌。王誌的注意力也自然在她身上,他顯然也發現了虎姑婆正眯著眼睛瞧向自己這邊。於是他趕忙掉頭,擠出人群,躲入了身後的巷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