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1 / 2)

糧草督運得意地轉過身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今日這水匪可把他給鬨得夠嗆,加上又碰上了兩個腦子一根筋且偏偏強得可怕的家夥,他這一天完全處於精神高度緊張之下。好在現在這大船已然離開了那可惡的下荊江段,管他什麼水匪還是大俠,讓他們打去吧...

糧草督運想想便愈發覺得自己真是英明神武,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挑起,腰板也挺直了許多。他正要邁步回自己那舒適的艙房好好睡上一覺,可就在這時,耳朵卻隱隱約約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噗啦噗啦”扇動翅膀的聲音。他懷疑是自己神經高度緊張所導致的幻覺,於是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眼,從裡麵掏出一顆黃豆大小的耳屎。這回堵在耳朵通暢了許多,而那“噗啦噗啦”聲卻愈發的近了。

“不是幻覺...”糧草督運心中暗道,他連忙回頭看去,隻見晁千代已然化身為姑獲鳥,正用爪子拎著徐守光向大船這邊撲扇著翅膀朝著自己這邊飛了過來。

“哎喲媽呀!”糧草督運頓時嚇得一屁股就坐到了甲板上,而這時晁千代也已然飛到大船上空,她用腳爪將徐守光向前一甩,徐守光一個翻身,正好落在了那糧草督運的身前。糧草督運方才是被驚著了,那現在則就是被嚇著了,他害怕徐守光找他麻煩,連忙一個翻身,而後連滾帶爬地向著船艙入口處爬了過去。可還沒爬兩步,就見前方又從空中落下一人,原來是再次化身為人的晁千代。

晁千代見著這糧草督運,便想起方才在水匪大帳中被眾水匪圍困那窘迫狀,她氣不打一處來,舉起手中的孤鶩落霞傘,將傘尖架到了糧草督運的脖子上。糧草督運見著,頓時便覺得襠部湧出一股熱流,但他表麵上仍裝出一副官家氣勢說道:“我方才也是怕這大船中的糧草出事,這是國家大事...”

晁千代才不管他什麼大事小事的,她也不願意聽這些,手中便要使勁將傘尖紮下去。這下可把那糧草督運嚇壞了,他趕忙跪下,不住地用手扇著自己的耳光,一邊扇還一邊喊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都是小人不對,是小人貪生怕死了,小人知道錯了,求女俠饒命啊...”

糧草督運這瞬間態度轉變把晁千代都給整不會了,她看著眼前不住扇自己耳光的糧草督運,怎麼樣也無法將他跟方才那滿口家國大義的家夥聯係在一起。她遲疑著也不知道要不要刺下去,於是便抬頭看下徐守光,見徐守光對著自己搖了搖頭,晁千代便把紅傘撤了回去。

其實徐守光也挺恨這糧草督運,就是他害得自己和晁千代方才身陷險境,也是他明明見著自己回來,卻故意想著法兒不讓他們上船,徐守光恨不得自己上去將他大卸八塊。但是,這家夥畢竟是官軍,自己還要去給杞王平反呢,若是一時衝動殺了這廝,不要說平反的事了,就連自己也會成為朝天通緝的要犯。

但徐守光也不願就此直接放過這家夥,心裡尋思著總得給他點教訓,於是他一步上前,對著那糧草督運的屁股就是一腳,直接把那糧草督運從樓梯上踹了下去。糧草督運從樓梯上翻滾著摔倒下層甲板上,頓時磕飛了兩顆門牙,渾身骨頭也給摔散架了,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著。而徐守光則站在樓梯上方,怒目圓睜看向糧草督運,喝到:“狗官,你給我聽好了!這次隻是小懲,讓你斷幾根骨頭!但倘若日後你不長記性,再算計我等,到時老賬新賬一並算,定然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糧草督運忍著痛,艱難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徐守光見狀,便也不再理會他,一個轉身與晁千代回到了船尾的艙房中。而眾多官兵、水手、船工則是圍在一邊看著那糧草督運倒在甲板上不住呻吟,過了許久後,這才有兩個與糧草督運平日親近些的官兵,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七手八腳地將那糧草督運抬回了船艙內。

一旬後,揚州城外碼頭,天空低沉,烏雲密布,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江麵上,巨浪翻滾,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碼頭上,一隊隊揚州府兵嚴陣以待,他們的鐵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手中的長矛如林,氣勢如虹。

此時黃巢的賊兵主力正在此處不遠與揚州府軍對峙,為了防止有細作趁機混入城中,府兵們對靠岸的所有船隻進行逐個檢查,但凡遇到行跡可疑之人,也不用向上奏報,直接就地處決。碼頭上一群群的挑夫們則緊張地等待著,一旦確認船隻沒有問題,他們便會迅速上船,挑起沉重的扁擔,將軍備給運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江水的鹹味和鐵甲的鏽味,這些氣味交織在一起,讓人不禁感到一種緊張和壓抑。而揚州城的輪廓在遠處若隱若現,灰色高大的石牆上樹立著一麵麵旌旗,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堡壘,又仿佛是那地府中的鬼門關。

徐守光所在的大船也慢慢停靠在了碼頭邊上,船還未停穩,便有一隊身披鎧甲,手持刀劍的揚州府兵跳了上來。為首的折衝都尉一揮手,眾府兵立馬分作幾隊進到船艙之中,把船上的人都趕到了甲板上來。

徐守光也在人群之中,府兵們手握刀劍,對著眾人推推搡搡,過了好一陣子,所有人都來齊了,這時,折衝都尉對著甲板上眾人大聲問道:“哪個是徐守光?”

徐守光聽那折衝都尉念到自己名字,不禁驚訝抬頭,他滿心疑問,不知道折衝都尉是如何知曉自己就在這船上的,也不知道讓自己出去是要做什麼。

折衝都尉又喊了一遍,徐守光正猶豫要不要站出來應一聲,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一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指著徐守光所在的方向大聲喊道:“是他,他便是徐守光!”

徐守光順著聲音看去,那瘸子正是之前的糧草督運。這十天來,他從樓梯上滾下來時的傷已然好得差不多,隻剩這一條腿沒有好利索了。徐守光見這糧草督尉竟然瘸著腿也要跑出來隻認自己,心中頓時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折衝都尉順著指向瞧見徐守光後,立馬大手一揮。頓時,徐守光左右兩個府兵一步上前,一人抓住徐守光一條胳膊把他押在地上。

“哎,我究竟犯了何罪,你們竟然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抓人!”徐守光倒在地上,嘴裡大聲喊道。

“何罪...你還有臉說何罪...”折衝都尉聽罷,不禁冷笑一聲:“我問你,如今這揚州城戰事正起,尋常百姓逃都來不及逃,你來這裡作甚啊?”

“隻因在下聽說揚州有海船去往東瀛,並來了這裡!”徐守光如實答道。

“海船...去東瀛...如今戰事起,所有船隻都被征用運送物資,哪裡還有什麼海船去往東瀛...我看你分明是賊兵那邊派來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