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第二日,武當山腳下,一隊酒商正向西邊趕路,走在最前麵的是個身材魁梧的黃臉漢子,他身邊是一個頗為俊朗的少年,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五個精壯漢子,三個挑擔,兩個推車,車上擺著好幾壇好酒,車邊上還坐著一個年過五旬的慈眉善目老者。沒錯,這正是喬裝改扮過後的王建、徐守光一行人。昨夜大夥兒在山裡走了一整晚,直到天明時才尋見一戶人家,正好遇見主人家推車出門賣酒,於是王建便摸出些銀子,跟他買了這車酒和行頭。

一行人正走著,忽然聽見前方一陣鑼鼓聲,隻見前方岔路來了一支迎親隊伍,隊伍的最前麵是八個樂師,一路敲鑼打鼓,好不熱鬨;隊伍的中間是一頂八抬大轎,朱紅的轎身上麵掛滿了華麗的帷幔,八個穿著喜慶的轎夫各個麵露喜色;轎夫身邊是一個管家模樣的,四五十歲,一臉富貴像;八抬大轎的後麵還跟著二十來個家丁,抬著十幾個大箱子,應該是嫁妝。

兩隊人在岔路口遇上了,王建對身後眾人招了下手,示意眾人先停下來等等,讓迎親隊伍先過去。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地從眾人麵前經過,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大莊園行進過去。這時原先轎子邊上那位管家迎了上來,看了看麵前的眾人,而後對著王建作了個揖:“諸位可是販酒的?”

王建還了一禮:“正是,我等是去唐州販酒的。”

“那這酒可有買主了?”管家問道。

“還不曾有買主。”

“那好說,諸位趕得巧,今日是我家許員外娶親的好日子,正好前麵就是我許家莊,不如把酒賣與我家,酒錢可以給你雙倍!諸位也正好一並進去吃碗喜酒。”管家伸出兩個手指在王建麵前使勁比畫了下。

“...這貴府辦喜事,我等不好叨擾吧...”王建正猶豫。

“不叨擾,不叨擾!我家許員外是鹹通年間的探花,家中豐盈,為人樂善好施,今日又是他的好日子,這人多熱鬨,我家員外必然喜歡!”

王建想了想,覺得若再推辭恐怕惹人懷疑,於是去推車前跟楊複光請示了下。楊複光聽後,看了下隊伍眾人,各個都是一臉疲憊,稍微思考下後便點了點頭。隨即王建便又回到管家身前,說道:“那就依管家所言罷。”

“好勒,那各位這邊請。”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

眾人行了不足一裡地,便到了許家莊大門口,這許家莊果然大氣,大門處是一個兩層門樓設計,門樓氣派雄偉,看得出這許員外地位確實不一般;大門門額上書著“許家莊”三個大字,字體蒼勁,運筆有力;門口的兩座石獅子上各自綁著一個紅色大繡球,看門的家丁也穿得一個喜氣洋洋。

“幾位裡麵請!”管家招呼王建一行人。

王建打量了下四周,沒發現什麼異常,便對著身後點了下頭,於是眾人便擔著酒、推著車進去了。

管家把眾人引進後院,找了個庫房便讓眾人先把酒搬進去。聽了管家安排,幾個軍士便開始將車上的酒往庫房裡搬,眾人正搬著,突然聽見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陸管家!這幾個是什麼人?”

這聲音極其渾厚,突然響起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徐守光循聲望去,這說話之人是一個八尺來高、身材魁梧的疤臉漢子。

“原來是屈教頭啊!這幾人是販酒的,正巧路上被我瞧見,想著家中喜事,怕酒不夠用,便喊他們將酒送了過來...”

“既是送酒的,就讓灑家先嘗嘗,看這酒是瓊漿還是馬尿...”屈教頭說罷,便伸手要去將推車上的布幔揭開。這推車分了兩層,上層擺著幾壇酒,下層則被布幔蓋著,布幔下鋪著些稻草,幾人的兵器就藏在這稻草之中,這布幔一旦揭開就露餡了。

這時,王建一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屈教頭的手腕,屈教頭睜圓了豹眼使勁瞪著王建:“怎地?這酒灑家還喝不得了?”

“哪裡,這車上酒都搬進庫房了,屈教頭要喝酒,這邊來便是。”王建笑了笑,抓著屈教頭的手就往屋裡領。

誰知屈教頭一把甩開王建的手:“那這車裡是?”話音未落,便依舊把手伸向車上罩著的布幔。

“隻是些稻草,為了防止酒壇傾倒鋪設的...”王建趕忙一步攔在屈教頭身前。

見王建又攔了過來,屈教頭一把推開王建,喝道:“灑家統領這許家莊所有護院,許家莊的安全就是灑家的事!如今灑家要看看你這車裡究竟裝了些什麼,你這廝卻百般阻撓,莫不是心裡有鬼!”

屈教頭嗓門大,頓時就把附近的十來個護院家丁都吸引了過來,每個護院家丁手中都拎著一根齊眉棍,一下子就把眾人給圍了起來。

王建看了一眼陸管家,隻見陸管家站在一旁,也不知是懼著屈教頭,還是也想看看這布幔下是什麼,反正就是不做聲。而屈教頭有了護院家丁壯聲勢,更是蠻橫,一把將擋在車前的王建推開,便伸手要去揭那布幔。

見這個衝突免不了,王建暗自捏緊了拳頭,正準備上去先下手為強,這時,卻被身邊徐守光一拽。他回頭看向徐守光,見徐守光正對著他眨巴了下眼睛,立馬心領神會,將捏緊的拳頭鬆了開來。

屈教頭一把將罩在車上的布幔掀開,定睛一瞧,下麵確實如方才王建所說,鋪的全是稻草。他似有不甘心伸手在稻草間來回翻找了幾番,卻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發現。

原來方才徐守光見形勢不對,便來到推車前,將手偷偷伸到布幔底下,將那些兵器一一收入了如意袋中。

“哼!你們幾個最好給灑家放老實些,要是敢造次,彆怪灑家手黑!”屈教頭狠狠丟下一句話,便領著眾護院家丁離開了。見屈教頭離開,徐守光便又走回推車旁,一邊將屈教頭掀開的布幔又重新罩了回去,一邊又把眾人的兵器從如意袋中給調了出來,藏在稻草裡。

這時,陸管家又迎了上來,笑著對眾人說:“這屈教頭脾氣就是如此,我們許家莊裡的人平日裡也都讓他三分,幾位切莫動氣。”

“不打緊。”徐守光笑著跟陸管家擺擺手。

“那酒已搬完,那諸位隨我去前院入席吧。”陸管家說罷便在前麵引路,走了兩步後發現眾人不動,便又說了聲:“諸位,請呀...”

見管家又說了遍,眾人這才慢慢跟上。到了前院後,陸管家將眾人都安排在一桌,便自己忙著安排其他布置去了。

“徐兄弟,方才是怎麼回事?”王建見四下無其他外人,便壓低聲音問徐守光。一聽王建問這個問題,眾人都覺得好奇,便紛紛靠得近些,想聽得更清楚。

徐守光可不想把玉扳指的秘密說給眾人聽,於是他編了個瞎話:“方才用的是障眼法...”

“障眼法?”原本一旁坐著,仿佛並不關心的楊複光問道。

“是的,我在嘉州時,曾在一個雜耍戲班裡打過雜,班主有幾分本事,我便求著他教我些本領,這才學會的這障眼法。這障眼法隻是暫時迷惑人,待效力過了,便又恢複原樣,大夥兒的兵器此刻還在那車上呢。”

“原來如此...”王建點了點頭。

“楊公,王大哥,方才我瞧見那屈教頭有些不對勁,雖然他刻意隱藏了,但在王大哥你準備動手的時候,我還是感受到了他身上似乎有些許真氣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