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見門被徐守光抵住關不上,大嬸不由得急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去問彆家去吧...”

徐守光好容易尋到的線索,哪裡肯輕易放掉,自然也不退讓。他往前稍稍用力一推門,那門後的大嬸一下重心不穩,便“哎喲”一聲坐在了地上。

徐守光見了,忙上前要去扶起那大嬸,可這時屋裡卻有一個男人出來,見自家婆娘被推倒在地上,不由分說,立馬在牆邊操起扁擔便打了過來。可那男人終究隻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徐守光隻輕輕一抬手,便把那扁擔接了下來,牢牢握在手中。

男人見扁擔被接住,便用力要將扁擔抽回去,但徐守光五指力道強得似鷹爪,男人自然是抽不動,隻得一邊大聲罵著,一邊仍努力試圖抽出扁擔。

徐守光看向那男人,想著去解釋一下,可才一瞧見這男人的臉,徐守光便覺得分外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稍一回想,這不是昨日在街邊見過的那位皮影戲班主嗎...

這時,邢捕頭也領著幾個捕快闖了進來,他舉著手中刀鞘指向那班主吼道:“乾什麼!放手!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毆差拘捕!”

那班主之前也哪裡見過這陣仗,頓時也嚇壞了,趕忙鬆了扁擔,怯生生地說道:“官爺,這小人我方才也以為是地痞無賴,卻不想是真官差,這才衝撞了這位官爺...”

邢捕頭剛要說什麼,可這時徐守光卻阻止了他,他一邊將扁擔靠著身旁院牆立好,一邊笑著說道:“誤會,誤會!這位也是位熟人...”

一聽徐守光說這話,那班主也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位年輕人,片刻後,他伸手一指徐守光:“哦!你就是昨日那位客人...”

“正是。”徐守光點頭,但這兩人明白了,邢捕頭卻仍是一臉懵,於是徐守光便又把昨日遇見這班主的事簡單說了下。而後徐守光看向班主,雙手抱拳道:“敢問班主貴姓啊?”

“在下姓洪,這位是我婆娘,”洪幫主順帶連著方才那位大嬸一起介紹了下。

“哦,原來是洪班主。是這樣,有起案子與那王誌王教頭有牽連,所以今日我們幾人便來此打聽這王教頭之事,還望洪班主能告知一二!”

洪班主低頭思索了片刻,而後看著徐守光,說道:“不知這位官爺還記得昨日我那攤上所演的皮影戲嗎?”

徐守光聽罷,便回想起昨日所見。他依稀記得那皮影戲演的好像是虎姑婆的故事,他去時已經演了好一陣子,當時幕布上是一個小童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而小童的前方則是穿著婦人衣著的虎姑婆。

“其實我那皮影戲,演的便是發生在那王教頭家中的事...”班主輕輕歎了一口氣,而後繼續說道:“要說這王教頭,妻子早喪,留下個兒子給他。那王教頭也是千辛萬苦把那孩子拉扯大,可那王教頭平日裡也是公務繁忙,於是便雇了個婆子,隻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幫著照看下孩子。待到孩子四五歲大時,一天,那婆子說自己家裡添了個孫子,自己要回鄉下去抱孫子去了。王教頭怎麼留也留不住,無奈,隻得一邊托人介紹,一邊在巷子口貼些布告,準備再尋個婆子。結果兩天後,果真有人尋上門來了。王教頭一看來人,是個姑娘,長得眉清目秀的,一顰一笑之間竟也惹得王教頭心中一陣亂顫。但王教頭趕忙收了這些想法,心想這姑娘隻是來幫自己帶孩子的,便問了姑娘些許問題,打聽了下來曆。原來這姑娘也姓王,說是鄉下鬨饑荒,便來江陵府中討口飯吃,知曉了王教頭家有孩子要帶,便尋了過來。王教頭聽罷,瞧著這王姑娘也不似壞人,便帶著她去見了孩子。這王姑娘和孩子一見麵,倒是顯得格外親切,直把那四五歲的小童逗得咯咯直笑。王教頭瞧見,心中自然也歡喜,便賞了那王姑娘些許銅錢,又約了她明日再來。就這樣一連過了好些天,王教頭與那王姑娘也漸漸熟絡起來。於是,王教頭便將自家小兒交給那王姑娘獨自帶了。期間,王教頭還曾偷偷回家瞧了幾回,隻見那王姑娘帶著孩子倒是十分用心。這下,王教頭徹底放心了,便也不偷著回家瞧了,散班後也不急著回家,還可以與同袍好友喝上那麼幾杯。隻是,他卻萬萬想不到,幾天後,出事了...那孩子不見了...”

“那姓王的姑娘將那孩子拐走了?”邢捕頭沒看過皮影戲,自然不清楚後麵發生的。

班主聽罷,瞧了眼邢捕頭,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說道:“起初,我們也是這麼想的,那王教頭不見了孩子,又找不到王姑娘,於是便去報了官,隻是官府卻也隻是隨便敷衍敷衍,壓根沒認真去找...”

聽到這裡,徐守光不由抬眼看了一下麵前的邢捕頭。

“彆看我,我是後麵才調任過來的...”邢捕頭趕忙解釋,撇清關係,而後又對著洪班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這王教頭見官府也不用心找,於是索性辭了差事,自己專心去找,結果還真給他找到了。可惜,他兒子當時已經死了多時,胳膊腿腳上的肉被咬得殘破不堪,露著骨頭;肚皮也被刨開,內臟不知被什麼吞噬一空...王教頭抱著自己兒子屍體嚎嚎大哭,而後他把孩子的屍體背了回來,去買了口棺材,準備第二日將孩子下葬。誰曉得,當晚或許是那王教頭想再多看兒子兩眼,夜裡便起身去那棺材處。棺材停在院中,王教頭習武之人耳力好,到了門邊,卻隱約聽著院中有動靜,他扒開一條門縫往院中瞧去。借著月光,隻見棺材蓋被挪在一邊,一個婦人正趴在棺材邊緣,低著頭不知在做什麼。他再仔細一瞧,這婦人背影有些眼熟。這王教頭心中又驚又怕又疑,想再看仔細些,卻一不小心碰倒了門栓。門栓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也驚到了院中趴在棺材邊的婦人,那婦人猛地一回頭看向這邊,王教頭頓時一驚,原來那婦人竟就是之前拐走他兒子的那王姑娘!隻是此時月光下,這王姑娘嘴邊全是血漬,一口尖銳的牙齒格外滲人。那王姑娘此時也看到了門縫後麵的王教頭,不過她卻沒有上去攻擊這王教頭,隻是對著他咧嘴笑了一下,這笑既古怪又滲人,嚇得王教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他才回過神,趕忙抄起門栓,一把拉開門要去和害他兒子性命的家夥拚命。可這時院中哪還有人,那王姑娘早就跑得沒了蹤影。王教頭尋不到那姑娘,便跑到棺材前,向裡麵一瞧,頓時嚇得大喊一聲便暈了過去,原來那棺材中的小童屍體,已然被吃得隻剩下一個頭顱了...”

洪班主這邊說著,旁邊站著的一群捕快個個聽得都是脊背發涼,有的時不時回頭看下身後,有的則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洪班主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後來呀,我們才從一個道人口中,知道了那王姑娘其實是一種喚作虎姑婆的妖怪,這妖怪專吃小孩。自那之後,這王教頭便發誓要手刃了那吃人的妖怪,他尋遍了江陵府裡裡外外,卻始終沒尋到那虎姑婆。再後來,他身上銀子花完了,便把自家宅子給賣了,而後便沒了音訊...哦,至於買他宅子那人,後來聽了這事後,死活也不敢住這兒,於是,這宅子就荒在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