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略微有些鹹味的海風,解縉舒展了一下腰肢:“殿下,這次前往北平,看起來陛下是想要讓殿下做些什麼!”
這話裡麵意有所指。
朱允熥聽到之後淡然一笑:“做什麼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把差事先做好,其他的算是意外之喜。”
看他回答的如此老成,解縉臉上不免露出一絲佩服之色:“殿下做事情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實在是讓我佩服至極,說句逾越的話,像殿下這般年紀之時,我還是正聊發少年狂,好似在我眼中沒有事情做不成,結果到頭來,還是處處碰壁,蹉跎至今!”
這話語裡麵充滿感慨之意,朱允熥笑了起來:“這就是為什麼讓你去皇爺爺身邊做事的原因,當初第一次跟你見麵,我就感覺你恃才傲物之人。”
說到這裡,他略微一停目光投向遠處:“常言道,學會文武藝,賣於帝王家,可是人各有誌,若是為了向上爬,埋沒了誌向,到頭來不過就是一個應聲蟲罷了,這樣的人什麼時候都不缺,我也不需要!”
解縉聽到之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展顏而笑,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多謝殿下讚揚!”
朱允熥嘴角一翹:“你這話是怎麼說的?”
就聽解縉說道:“如今我正在為殿下效力,那就說明我是個有誌向的人,而且不為外物所惑,殿下方才所言,不是說我品行高潔嗎?如此一來豈不是誇獎?”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興趣來了,便命人搬來桌子添置一些小菜,酒壺擺上。
解縉端起酒壺來,倒了兩杯酒。
然後他舉杯說道:“這段時間觀察殿下所行所言以及所作之事,在下心中佩服至極,這杯酒既是敬殿下,慧眼識才,也是敬我自己,得遇明主!”
一番話說得非常直白。
朱允熥展顏一笑,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兩人舉杯一飲而儘。
將酒杯放下,他略有感慨的說道:“我聽人吟過一句詩,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隻不過他這邊話音剛落下,便聽到那邊解縉眼睛微微一亮:“這是改的好,這詩鬼李昌穀一生蹉跎,眼睜睜看著大唐日暮西山,臨歸去之時心中悲憤不已,借著金銅仙人辭漢的典故,寫了這首詩,原詩詞充滿哀痛之意,可是到了殿下這裡,居然讓人有一種心神一震之感!”
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這種句子哪是他能夠想得出來的,不過就是覺得順口而且有意義就背了下來。
現如今經曆了這麼多事,心中略有感慨,當場念出,沒想到解縉一張嘴就說明了出處和來曆,聽他有些慚愧。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問道:“這金銅仙人辭漢是什麼意思?”
解縉看他不知道,也沒有托大,臉上的笑意收攏,坐正了身體,正色說道:“漢末天下三分,曹家篡漢,魏明帝曹叡自然知道曹家得國不正!因此便想著將長安茂陵的金仙銅人承露盤雕像,搬到洛陽新建的宮殿之前,借此想要以正人心,結果行至半途,車輛毀壞艱難而不能行,隻能棄之於野!”
說到這裡,他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口中罵道:“曹叡當真是個迂腐之人,居然妄想通過這種手段來籠絡人心,鞏固皇權!結果鬨了一個大笑話,讓人聽之可笑至極!”
原來之中還有這麼多的曲折。
朱允熥聽入耳中,也覺得此事可笑,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能當上皇帝的人,哪有是蠢人的?恐怕是走錯了路子,辦錯了事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