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醫院的人仿佛圍起了一片奇異的真空地帶。
無數瘋狂湧來的扭曲影子奔過,如潮水一般淹沒森林,灌木與枝葉全部搖晃著驚恐的沙沙聲。
然而,當他們靠近這些身穿黑色防護服的人類時,卻好似受到無形的牽引,無意識地忽略繞開了這裡。
“行動已經成功,不要再耽擱,立刻下山。”
一把槍重重地抵在了楚雲聲的脊骨,背後的人用流利的中文說道。
“小鳳山的地下古鎮不再進行探索了嗎?”有人發問。
背後的人嗤笑了聲,道:“第七處的外勤不是傻子,用不了五分鐘他們就會在混亂中發現他們失蹤了一名夥伴。這是華夏的地盤,我們無力承受第七處和禁區部隊的內外圍剿。小鳳山在引路石一號的探索中也已失去價值,平西礦區才是我們這次的主要目標。”
“下山。”
之前向著衛星電話彙報的法語男聲下了最終的決定。
不論接下來要去往哪裡,繼續留在原地討論才是最愚蠢的。
無數無儘奔跑著的扭曲人影中,法語男用激光燈照了下楚雲聲的眼睛,觀察到他的眼珠並沒有因為強光而顫動躲避,產生多餘的情緒與反應,便確信了毒液的滲透已經徹底完成。
旋即,就有兩個黑色防護服出列,一左一右扣住楚雲聲的手臂,像拖行犯人一樣,帶著他朝另一個方向快步跑去。
其餘黑色防護服圍繞在四周,縮成一個極小的圈,前方拿著古怪儀器探路,後方槍支全部抬起,黑洞洞的槍口掃視著亂影躁動的森林,瞄準著楚雲聲全身的要害,一切的異動都在被警惕的範圍內。
混亂的追逐漸漸遠去。
楚雲聲扮演著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被挾著穿越一片又一片茂密陰森的樹林,來到了小鳳山的陰麵。
這裡有一條數百米高的瀑布。
隨著黑色防護服們的到來,瀑布滾滾不息的流水突然像被挑起的簾布一樣,往一側分開,露出一道能容兩人並行通過的縫隙,縫隙內是一片潮濕狹窄的溶洞。
水聲嘩嘩震響。
楚雲聲被扯著塞進溶洞內,胸腔憋悶,側身向前,背包內的金屬箱被緊緊地擠壓在肩背上。細小凸起的尖石擦過楚雲聲的麵頰,血痕與刺痛同時顯現。
他感受到了心臟的鼓動。
迷眩的嘶語如毒蛇吐出的信子,在耳廓刮過,表達著暴戾與癲狂。
若非這幾天楚雲聲已在精神感應中摸索到了一套熟能生巧的安撫法子,隻怕此時金屬箱內的異常早就要壓抑不住,衝破一切阻隔,暴露出來。
十多分鐘後。
他們終於抵達了溶洞的儘頭。
楚雲聲空洞地木著眼神,以餘光掃過黑暗的四周,發現通過這條短得詭異的道路,他們竟然已經脫離了小鳳山的範圍,出現在了一片廢棄的垃圾場附近。
怪不得被安全局嚴密封鎖著的小鳳山禁區,會悄無聲息地出現這麼一批人,這條溶洞通道恐怕存在一定的奇異之處,而這奇異還沒有被第七處發現。
這片垃圾場距泰平鎮應該不遠,隱約地還能望見一些星子般的遙遙燈火,與一幢幢小樓模糊的輪廓。
三輛有著不明顯改造痕跡的黑色越野車停在垃圾場邊緣。
楚雲聲和所有黑色防護服上車之後,戴著口罩的司機二話不說,一腳踩下了油門。
不需要多餘的溝通和交流,這是一個比許多私人武裝都更加嚴謹嚴密的組織。
從容陳家中離開後,楚雲聲特意調查過這家醫院。
在他得到的資料裡,弗格森醫院是一家名氣較為一般的私人連鎖醫院,主要控股資本為弗格森兄弟會,是法蘭西舊貴族們組建的一個互幫互助的醫療組織。
這家醫院自建立以來,引進了非常多的先進醫療設備,但知名醫生卻很少,主攻的病症是腦腫瘤與免疫係統疾病,可以貼上榮譽牆成功案例幾乎沒有,失敗案例倒是一抓一大把。
就是這樣的一家私人醫院,卻在全球許多大都市都設立著分院,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醫鬨事件和負麵新聞,低調到資料稀少,打印不出兩頁。
當然,現在看來,他們的低調和保密非常有必要,因為這確實不是一家簡單普通的醫院。
車燈亮起。
垃圾場內的越野車依次駛出,直奔籠罩於一片深沉夜色下的蜿蜒山道。
淩晨三點半。
越野車到達了一片有些光禿的小型山脈附近。